不顾周围人指指点点,叶清欢没松开手,对着人群说道:“刚刚这位姑娘说她几天没吃东西,我好心请她吃包子,可是才吃了两个就吃不下了,饿过肚子的人都知道饿起来好不容易有吃的了,可不会像这位姑娘这般文雅!都是狼吞虎咽,可这位姑娘刚刚怎么吃的想必大家也看见了吧!几个包子吃了一盏茶的功夫。”
众人一愣,觉得也有道理。于是对着姑娘指指点点,可也有人说了:“那你一个小伙子也不该光天化日之下撕开人家的衣服啊!”
姑娘见有人替她说话,顿时来了精神,一把抓住叶清欢:“我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被你当众撕开衣服,你可让我怎么活呀!”说着作势要去撞墙,路人连忙拦住。
姑娘顺势坐在地上撒泼打滚:“我不要活了,娘亲,你把我带走吧!也好过留下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被人欺负。”
叶清欢冷笑两声,茯苓已经开口:“姑娘不是还有弟弟妹妹吗?怎么就是一个人?大家仔细瞧瞧,这姑娘穿的是什么,是当下最新款丝绸啊!饭都吃不起的人家还能穿得起丝绸,而且她说她长年干活,你们看看她的手,再看看我的,或者看看你们自己的手,她这样子像干惯了粗活的人吗?”说完把两只手放在一起,茯苓的手有些黝黑干裂,而那姑娘的手却白皙细腻。那姑娘想要将手抽回,奈何力气不如茯苓,只得拼命挣扎。
叶清欢突然难过起来,两只手放在一起,这才发现茯苓受了多少苦,却一直不曾告诉过她,心里暗暗发誓,以后不再让茯苓跟着自己受苦。
茯苓再次开口:“她方才说家中还有年幼的弟妹,有了吃了却不想着给弟妹留一份,只说自己吃饱了,你们再看这妇人长得虽五大三粗的,可手上一个茧子都没有,再看这姑娘面容姣好,细皮嫩肉的,像是常常干粗活的母女吗?”
茯苓一番话下来,姑娘无言以对,只得继续装疯卖傻,寻死觅活的。
“不用拦她,让她去死”叶清欢一开口,拦着的人主动松手,那姑娘却不急着去死了。
“她还没死呢”一道响亮的声音突然响起,众人纷纷回头……
见众人纷纷朝自己望来,叶清欢并不胆怯,略加思索后小声对茯苓说:“我刚刚看到那妇人的手动了一下,你去找些烧红的碳来……”
茯苓领命而去,谷大夫看了看叶清欢道:“小公子,我知你是好意,只是这妇人确实……”话没有说完,但是大家都知道是什么意思。
不一会儿茯苓便端着一盆烧红的碳往人堆里挤,人还没到就喊了起来:“让一让,让一让”
“少爷小心”说着脚下一滑,一盆碳火竟朝着地上的妇人身上撒去,那姑娘一下窜到一旁,死去多时的妇人也“啊!”的一声跳了起来,并对着茯苓大喊:“臭小子,你找死啊?”
叶清欢哈哈一笑:“瞧!这不是活过来了吗?”
那两人见势不对拔腿就想走,却见茯苓眼明手快将人抓住,带到谷大夫面前。
叶清欢:“谷大夫,讹骗的人给您抓住了,至于该如何处置就与我等无关了。”
“不过”叶清欢顿了顿
谷大夫正要抬脚进门,听见声音不由问道:“不过什么?”
叶清欢:“敢问谷大夫,这姑娘哭诉许久可曾向你索要银两?”
谷大夫略一思索:“不曾”
叶清欢:“那可曾索要过其他补偿?”
谷大夫:“也没有”
叶清欢释然:“难怪,原来如此。”
见众人盯着自己,叶清欢笑笑:“如果我没猜错,这姑娘哭了应该不止一会儿了吧!不要钱财,不肯报官,却一直指责谷大夫医术不精,害人性命。”
谷大夫一顿:“那依你看这是为何?”
叶清欢摇摇头:“查案那是官府的事情,我只知道她是装死,仅此而已。”
“你这丫头怎么这样啊!利用大家的同情心,害得我们差点儿误会了谷大夫,谷大夫,真是不好意思啊!”
“是啊!是啊!小小年纪却如此歹毒。”
“小姑娘,你今儿也就是遇上了谷大夫,不跟你计较,要是遇到旁人,只怕就……”
围观的人本就只是凑热闹,最擅长的就是见风转舵。此时听她们一说也觉得有理,之前怪罪谷大夫的人又纷纷转而指责姑娘小小年纪不学好,毫无立场可言。
众人发现被愚弄,纷纷准备离去,叶清欢却喊道:“各位今儿个可得做个见证啊!这妇人现在真真儿活过来了,别明儿个后儿个又死在那家药铺门口,那可就……”
适才指责谷大夫最厉害的几人不由脸一红,纷纷散去。
待人群散去后叶清欢这才仔细打量起这家药铺,匾额上的字苍劲有力,药铺里药材齐全,掌柜的正忙里忙外。药铺的大门两边摆着大大小小的竹匾,晾晒些根、皮、花、草、叶、仁、壳之类的药材,再走近点,一股药香扑鼻而来。
谷大夫吩咐伙计将两人送官,这才仔细打量起叶清欢:“多谢姑娘相助,适才老朽眼拙了。”
知道被发现了,叶清欢也不闪躲,而是大大方方一笑:“谷大夫见笑了,这世道对女子是不公平的,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为好。”
谷大夫知道叶清欢没有恶意,便也不再深究,做了个请的动作将叶清欢请进了药铺。
药铺里药童正在抓药,叶清欢经过时瞟了一眼不由停住脚步,欲言又止。
见叶清欢刚刚盯着门口药材张望,现在又看着药童,谷大夫发问:“姑娘可是觉得有何不妥?”
见叶清欢犹豫,谷大夫再次开口:“姑娘但说无妨”
犹豫再三,叶清欢还是决定开口:“如此,便得罪了。适才我发现门口药架上牵牛花与曼陀罗花放在临近的竹匾里,这两味药材形状相近药效却大不相同,若是一不小心将有毒的曼陀罗当做牵牛花使用,那就……”
“当然,谷大夫医术高明,定然不会出现这样的差错,只是恐弟子们无心错用就不妙了,难免被用心人利用,累及谷大夫名声。”
谷大夫一惊,倒是他疏忽了,忙又问道:“那药童?”
叶清欢道:“那妇人的药方上金银花是三钱,适才我见药童多抓了两分,或许是我看错了吧!”
谷大夫忙将药童手中的药拿过来,果然多了两分。
将叶清欢请入内堂后,待下人奉了茶,谷大夫这才开口:“敢问姑娘师乘何人?”
叶清欢自嘲道:“小女子医术不精,不敢妄提家师名讳。”
见她不愿说,谷大夫便转开了话题:“敢问姑娘是如何发现那人是在装死,老朽从未见过此症状。”
叶清欢不敢托大,认真回复道:“谷大夫,您是大夫识不得这种江湖把戏倒也正常,只因那妇人并未得病,而且将硬物塞在腋下,能短时间内造成人假死的症状,故而您看不出她有病。”
谷大夫哈哈一笑:“今日倒也是见识了,姑娘见多识广,老朽佩服,但不知姑娘来此有何贵干?”
“小女子不过是偶然从一本杂书上看到罢了,谷大夫见笑”
“前几日上山无意间发现了一些药材,觉得值些银子,便想拿出来卖掉,换些银子糊口。”
说着将怀中回魂草拿出,谷大夫立刻两眼放光,一下子站了起来:“回魂草”
叶清欢松了口气,暗道:“这一趟总算没有白来。”
“姑娘这些都要卖吗?”谷大夫不敢相信。
“只要谷大夫出得了钱,自然是要卖的。”叶清欢回道。
谷大夫慢慢坐下:“但不知姑娘想要什么价钱?”
叶清欢一愣,她倒是没想过,转而说道:“谷大夫既然认识此药,那便说个价吧!合适的话我自然出手……”
谈妥价钱后叶清欢踏着轻快的步子走出药铺,掌柜给了一叠银票,鼓鼓囊囊的揣在怀里,叶清欢突然感到十分安心。
两人刚离开,便有一白衣男子搀扶着一黑衣男子走进药店,两人均是十五六岁的模样,白衣男子面如冠玉,一尘不染似谪仙下凡,黑衣男子一张邪魅的脸雌雄莫辨。谷大夫连忙迎上去:“公子可算回来了,今儿得了一些好药材,或许对公子的病有些用处。”说完献宝似的拿出回魂草,刚进来的两人对视一眼,均是一惊从凳子上站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