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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她没有下辈子了!

怀玉在朦胧中苏醒,醒来便闻见一阵馥郁的她幽兰香气,这气味让她立刻灵台清明。她正躺在青年怀里,青年背靠一处山洞墙壁,正低头俯视着她。

“醒了?”青年的声音有些沙哑,听的怀玉耳朵痒痒的。

她冲青年眨了眨眼睛,算是回答了。

青年摊手化出一盏冷茶递给她。

“喝点糖水,会觉得好一些。”

怀玉又眨了眨眼,忽然想起,自己应该先从他怀里爬起来,便一抬头,正好撞上青年递来的茶盏。

怀玉又弹回他怀里,揉着额头。

青年稳住茶盏,问她:“撞疼没有?”

怀玉摇摇脑袋,四目相对,怀玉有些别扭,赶紧利索的从他怀里爬起来。

青年又将茶盏递来,怀玉莫名慌神,接了茶盏一饮而尽,又递还回去。

说来也怪,自她醒来后,那种目睹慕家村悲剧的绝望心情其实一直都没有消散,但在喝了这杯糖水后,便如退潮般散去。

这糖水不错!只是喝完以后有股血腥味儿,虽然血腥味儿挺淡,但她味觉灵敏,什么味道都逃不过她的舌头!

莫非,青年在这水中掺了东西?

怀玉刚想开口去问,便听到自山洞深处传来一个女人的呜咽。

是苏母!

怀玉的听觉比味觉更灵敏,且她记性好,听过一遍的声音就能分辨出来,这个声音是苏母的,绝对错不了!

怀玉被青年扶起来,朝山洞深处望去。洞里燃着一堆篝火,篝火旁坐着的正是苏母和同江。

苏母身形瘦弱,脸上布满风霜,沧桑的让人难以分辨出她的实际年龄。在她腿边靠着满脸疲态的同江。

同江像是累极了,双眼涣散的倚在苏母身边。一身白色短打晦暗又残破,脸上豪无半分血色。

想起同江之前不顾一切地冲进火场,怀玉看到他眼下这幅样子,有些心疼。

苏母枯瘦的手指抚在他焦枯的头发上,声音悲凉。

“他们都说,赵合被带回来的时候,族老们一开始是不同意的。”

“他初到村子里,寡言少语,又长的阴柔,还倔的很!真是不讨人喜欢啊!”

“若不是长洲大哥坚持要养他,那畜生早就被逐出四村,饿死在外边儿了!”

“长洲大哥待他一片真心!还将他们慕家的封魂箭教给他,却不想费尽苦心养出一只白眼儿狼!”

“那畜生若还有半分丝人性!都不会屠了慕家村!”

“他真是狼心狗肺,畜生不如!”

“阿轻是个好姑娘,可惜啊……”

“那畜生不得好死!总有一天会遭报应的!”

“可是……你那些叔伯们死的太惨了!呜呜呜呜……”

“咱们苏家村少说也有三四百人,那畜生当真心狠手辣!”

苏母这边絮絮叨叨的咒骂着,同江疲于动弹的倚着母亲,流着眼泪。

苏母的咒骂句句敲在怀玉心上,在目睹了那些残忍的画面以后,她实在无法为帝尊辩驳,她悲伤地望着那对母子,抿着唇,心头五味陈杂。

当日宵光的话犹言在耳。

“你不会真以为,我小叔投了凡胎去历劫,就会跟凡间的女子如何如何吧?”

“辅业孤星就是说,我小叔从出生到死,别的什么都不会想,只会帮我父君办事办到死……”

“……赵合的姻缘线在没断之前,是拴在慕君轻身上的!然后,慕君轻就死了!你懂吗?”

“……你懂吗?”

怀玉摇了摇头,懂什么?她只想努力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她越告诉自己不要胡思乱想,就想的越多。

最后她只能说服自己,这场屠杀一定不是帝尊的本意!

帝尊虽有杀名,却从不滥杀!他是有大慈悲的神仙!他这样做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毕竟是像他那样的神宗啊,许多事情是不能以常理推断的!

苏母的咒骂声断断续续,她越发没有底气,即便她的心会一直向着帝尊。

青年似乎察觉到怀玉的情绪,抬手一挥,为他俩换了个场景。

时间变作黄昏,地点成了被烧成焦土的慕家村。

经过一夜焚烧,慕家村化作一片黑漆漆的废墟,在某一处的废墟里,零散矗立着许多人形碳桩,是慕家村百姓们的尸体。

残垣断壁乌黑异常,透出森森诡异。

更诡异的是,当怀玉抬起头,发现慕君轻的尸体正被三根红羽箭钉在墙上。

她的身体还在往外冒血。

三根笔直刚劲的红羽箭钉入少女的脖子,左肩,和小腹。怀玉的心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刺刺地。

在这片苍郁环绕着的焦土上,少女殷红的血顺着黑色墙面缓缓流泻,鸦青色的长发如瀑般垂在胸前,苍白的脸颊深嵌其中。

她被挂在墙上,安详的犹如睡去。

间或有山风吹来,荡起她轻薄的纱裙,如蝴蝶般翩飞,楚楚动人。

不多时,林间小路上徐徐走出一对母子,正是同江和母亲。

苏母的腿受伤了,走路一瘸一拐的撑着一根临时做成的木杖。同江拿身子搀着她,两人深深浅浅地路过慕家村,打算往下山的路口去。

在经过废墟时,两人不约而同的见到慕君轻的尸体。母子俩俱是一惊,眼泪夺眶而出!

苏母咬牙恨声道:“天煞的畜生!竟然连阿轻都不放过!”

同江已在母亲的咒骂声里踉跄奔了过去,他重重摔在慕君轻脚下,激动的浑身发抖,涕泪横流。

苏母抹着眼泪走来,蹲在同江身边拍着他。

“江儿,咱们将阿轻埋了吧。让她入土为安!”

同江实在伤心,哭的满脸憋红,勉强点了点头。

同江开始搬石块累梯子,好凑上去放下尸体。

苏母满脸苍凉的刨着土,絮絮叨叨。

“阿轻这孩子生的俊,心眼儿也好,我是打心里喜欢她!只可惜她命生的不好!她不该遇见赵合那个畜生!”

同江流着眼泪低头码石梯,很快,累积的石块已到慕君卿脚边。

苏母仰头望着被挂在墙上的慕君轻,怜惜道:“阿轻!姨母这会儿葬了你,送你上路,你下辈子记得投个好人家!”

苏母的话刚出口,自林中却突然传出一声响亮嗤笑:“下辈子?呵呵,她没有下辈子了!”

虽着这声嗤笑,唐宣自林中打马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