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帖?”怀玉接下邀帖,朱红色的帖子上写了几行墨字。
陈回问小二:“谁送来的?”
“一个小厮,说帖子上有署名!”小二据实回答。
怀玉很好奇,在这个凡世里有谁会给她送邀帖呢?
朱红烫金的花签帖上,一笔娟秀字迹写着文绉绉的几行字,大意是邀她今日去浣园一叙,落笔是赵合。
“赵合!”
“赵合?”
怀玉和陈回具是一惊。
怀玉开心的把邀帖捂在心口,是帝尊要见她!
陈回狭目冷幽:“看来,人家找上门儿来了!”
怀玉已经陷入憧憬:“是啊!没想到赵合会主动找我!”
陈回冷笑:“哼,迟早的事!”陈回一把拉住怀玉,“阿玉别担心,你等我回来,我们一起去浣园!”
“啊?”陈回要跟她一起去?
不等她有所反应,陈回已经走了。
……
午饭过后,怀玉揣着一颗忐忑又紧张的心情,独自来到浣园。并不是她不想带陈回一起来,主要是,她一大早就接到邀帖,但陈回久久不回。
她不想让帝尊久等,于是吃饱了饭便过来了。
来到浣园,她被小厮一路带着直走,穿过三四道门房,终于来到中院客厅。
踏入客厅,大门正对的整面墙上绘着一副佛陀观莲图,莲图色彩饱满,荷花都拿金墨勾边,描摹精致,栩栩如生。
饶是怀玉这种不懂画的人,也觉得这幅画着实雍容华贵,生生把一朵荷花画成花王的姿态。
厅里回字形一套桌椅摆设,均是楠木嵌金丝的低奢格调,周边辅以各色茶花盆栽间隔,显得生机勃勃,相连接的偏房以沉香珠帘并着纱幔半掩,墨玉的地砖,几乎能照出人影。
左右两排桌椅首端,各摆一个黄梨花木垫底的彩釉花卉白瓷鱼缸,甚显雅致。比八方斋的陈设要阔气讲究了不止一倍。
小厮放下怀玉就走了,怀玉闲来无事,徘徊于两处鱼缸边都瞧了瞧。
两个缸都养着红白相间的锦鲤,锦鲤肥硕,每条都够蒸一大盘。怀玉眼馋地盯着他们,肥硕的锦鲤却毫无察觉,闲适游弋着,大尾巴一摇一摆。
怀玉观赏着锦鲤,连接的隔间暗影处有人在悄悄观赏着她。观赏的人决定挪开步子,怀玉耳廓微动,听见有熹微脚步声自纱幔珠帘后出来。
她有些始紧张。是帝尊吗?
怀玉循着脚步的来处望去,赵合一袭紫衣,笔挺颀长的身影自黑暗中走出来,金冠束发,面若容皎皎。
真的是帝尊!怀玉呼吸一窒。
对比着观尘境里赵合的样子,此时赵合已褪去稚嫩,一身倜傥,他侧头掀起半面纱幔,眯着眼睛在笑,那个笑容暖若春风,让怀玉看呆了。
“阿轻……”这一声呼唤饱含深情,怀玉的心化了一半儿。
但阿轻不是阿玉,怀玉痴了痴后,终于留了几分理智。其实,自己现在在某种程度上讲,也算是慕君轻了吧?
赵合走过来,径直拉住怀玉的手凑到唇边一吻,眼波如丝,抬起蝶翼般的睫毛,直勾勾盯着她,眼光的每一寸中都透着情意绵绵,莲莲细丝。
怀玉被他拉住又盯住,与平常初坠情网的小姑娘毫无二致,只觉脸热心跳,被他握住的手都酥了。
她低头想着,原来她与帝尊一别三千多年,再见面竟是这样的情形啊!
不对!
他们昨晚就见面了!帝尊还给了她一剑啊!
怀玉想着想着,很不合时宜的产生了一个疑问,慕君轻难道不是赵合杀的吗?
今日见面,这么甜?
赵合又轻轻唤她:“阿轻!”
怀玉刚刚的胡思乱想,顷刻融化在这第二声“阿轻”里。
原来帝尊也会这样唤人?
原来帝尊也会有饱含深情的一面?
原来帝尊下凡历个劫,会历成这个样子啊,真是太惊喜了!
怀玉幸福地揉了揉发痒的鼻子,发现赵合身上有一股熟悉的奇香。终于,她一个不留神,被赵合抱进怀里。
连带着那种奇香铺天盖地而来,使她差点儿窒息。她的鼻子,奇痒难忍。
“阿轻,你可知我等这一刻,等到望眼欲穿!”赵合抱住她,像是抱住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情话说的如诗如歌。
怀玉全身都僵了。
感觉到怀里人儿的僵直紧绷,赵合噙着笑意,故意吐息吹在她耳畔,“阿轻,你怎么不说话?”
怀玉尝试着推一推他,反被抱的更紧。
在一推一搡之间,她一连打了四五个喷嚏,将打出来的鼻涕都蹭在赵合肩上。
赵合感受到肩头的湿意,自鼻尖溢出一声轻笑:“阿轻,你哭了?是因为我们重逢了吗?”
赵合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低沉又魅惑,“阿轻!这些日子你想不想我?”
怀玉继续在他肩上蹭鼻子。
赵合终于松开怀抱,将怀玉拉到脸前。怀玉费力的掰起她的头,怀玉没擦干净的鼻涕连成丝,勾在两人之间。
赵合的眉稍略微跳了跳,勉强挤出个宠溺的微笑。
“阿轻,你真顽皮!”他从袖子里掏出一方白皙绢帕,像揩拭一件瓷器般帮怀玉擦鼻涕。
怀玉歪着脑袋盯着他。
擦完鼻涕,赵合一脸宠溺的凝视,凝视良久后,俯身凑近,闭眼朝少女唇上吻下去。
少女的唇感温热,只是有一处奇特硬块,异于常人。
赵合不得不睁开眼查看,发现两人之间隔了少女一只手掌,怀玉正用探究的眼神,极严肃地望着他。
而自己那一吻,却是被少女以手掌隔开两人双唇,自己刚刚觉得吻上的硬块,正少女手心练刀时磨出来的陈茧。
怀玉问:“你是……狐妖吧?”
赵合僵了,但依旧十分敬业的绷着笑脸,用如沐春风的声音道:“阿轻,你难道还在生我气,所以这样误会我?”
怀玉揉了揉鼻子,“我确定,你是个狐妖!”
假赵合的脸终于绷不住了,他恢复了自己本来的男声问,“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怀玉推开他,又揉了揉鼻子。
“所有的走兽都有自己的味道,我的鼻子对狐狸特别敏感。我还有个朋友也是狐狸,他身上的味道跟你差别不大,所以我一闻就知道了!”
假赵合皱眉,盯着怀玉却不敢轻举妄动。
怀玉说的朋友便是宵光院子里的青屿仙官,青屿仙官是一只得道万年的狐仙。怀玉每次去找他玩儿,靠近了都会鼻子痒,是以特别留意这种味道。
吴山一脸警惕。
他的幻术已经多少年没有失败过了,如今失败一次,好比惯偷被抓,他是愤怒的。但自己想偷的东西还没到手,他还需再接再厉。
幻术不行,那么就试试迷魂术!
他毫不犹豫地催动法诀,亮出一双橙红眼瞳直视着怀玉,试图对怀玉使用迷魂术。
“迷魂术?”
怀玉发现这男狐狸要对她用迷魂术,二话不说,飞起一脚将他踹进他身后的大鱼缸里。
狐妖刚刚落水,怀玉便已杀到跟前,狐妖落水后奋力往外爬,怀玉一手摁着他脑袋,将他重新塞进水里,狐妖手脚乱抓的呛了几口水。
狐妖拼了命的要出水呼吸,怀玉松了几分力道放他起来,但还不等他一口气吸完,又将他按进水里。
狐妖原本是大口呼吸的嘴巴,被猝不及防的按进水里,比刚才呛的更厉害了。
怀玉对狐妖如此反复折腾了十来下,狐妖的力气越来越虚弱,已无力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