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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赵鹿儿

节目到此时已经录制了两个多小时了,四位导师此时已经略显疲惫。

说实话,越到后面出场的演员也许是有这方面的隐形劣势,因为越到后面,导师越是疲惫,如果考核中的演员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表现,也是越发不容易通过的。

赵鹿儿运气不是很好,她的出场位置已经比较靠后,但她乍一亮相,单是端站在那,就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她脸型不是那种镜头所钟爱的巴掌脸,略显圆润,鼻子也说不上挺拔,但眼角微微上挑,笑起来很容易变成那种很乖的月牙状。整体都算不上出挑的五官,组合在一起却异常地养眼好看,她只需露齿一笑,那种充满灵动气息的俏皮可爱就足以把镜头前的人心俘获。

不多时,程序上的自我介绍已经完毕,依旧是熟悉的即兴考核环节。

很明显看得出,庄嵩闻对这姑娘挺有好感的,所以对接下来赵鹿儿的表演还颇为期待,“这样,赵鹿儿,你是一名演员,正处于上升期,本来有着很光明的前途,但一天晚上你发生了车祸,腿断了,在经历各种并发症之后,直接坐轮椅走不了路了,然后你受了这么大的打击之后,已经出现了抑郁症的前兆了。今天你坐在家里看电视,一直照顾你的哥哥从外面工作完回来了,接下来就看你们怎么演。”

说到这,庄嵩闻停了停,环顾了一下四周,“那个,俞子睿,你来帮忙搭一下戏,你是哥哥。”

俞子睿突然被cue到,呆了一下,被旁边的朱志凌拍着提醒了一下,才后知后觉地下场。

余震听到庄嵩闻出了个颇有难度的考题,也是来了兴致,他知道这是庄嵩闻看到比较感兴趣的年轻人的表现。

“剧务,找一辆轮椅上来。”余震在旁补充。

赵鹿儿坐在轮椅上,已经开始酝酿情绪,还把自己扎着的马尾放下,用手拨乱自己的头发。

俞子睿也走到了门外准备就绪。

“演员赵鹿儿,《演技派》面试考核一次。”剧务拍板。

赵鹿儿那双本该明媚的眼睛似乎多了一层雾霾,虚弱地靠在轮椅上,呆呆地盯着前方的电视。

电视里演的是大概是一部喜剧,热闹的笑声,吵闹声不绝于耳,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回响着。

盯着电视看的赵鹿儿眼神呆滞,其实心神压根就没在电视里,调出一个吵闹的节目只是让她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咔嚓”,门开了。

赵鹿儿的呆滞放空的眼睛才稍微泛活了起来。

她知道是谁回来了,是她哥。

在赵鹿儿看不见的背后,俞子睿身形有些佝偻,仿佛已经被生活压弯了一般。

进门后,俞子睿先是咧了一下嘴,察觉到自己的别扭,用手抹了抹自己的脸,使劲地挺直了身子,才露出极为自然的微笑,“诶,妹啊,哥回来了,在干嘛呢。”

说着走向了轮椅上的赵鹿儿,“看电视啊,好看吗?”

赵鹿儿没回头,还是呆呆看着电视。

俞子睿看着默不作声的妹妹,抿了抿嘴,伸手帮赵鹿儿乱糟糟的头发仔细地拨弄理顺,“还不愿意说话啊。”

“哥给你讲讲啊,哥今个碰见了件贼好玩的事情。今天我出车,在市区居然撞上了个抢劫犯抢银行!”说着,俞子睿看向妹妹,赵鹿儿似乎有了点反应。

“这抢劫犯可不得了,他挑哪家不好,专挑了派出所对面那家建设银行!哈哈哈!!!”俞子睿边说边憋不住地自己先笑了出声,“结果你猜怎么着?一出门他就被......哈哈哈!!”

“推我去睡觉吧。”赵鹿儿转过脸,虚虚地说了一声,并没有理会在那里努力装出一副搞笑样子的哥哥。

俞子睿笑容一滞,但还是故作神秘地说,“我跟你说......”

“我说!推我去睡觉!”赵鹿儿提高语调,眼眶已经微红。

俞子睿自顾自想搞起来的欢乐氛围压根没有奏效,空气突然沉静了下来。

“好好好,哥推你去睡觉。”俞子睿一阵沉默,然后还是柔声应道。

说着,俞子睿便准备起身去推轮椅。

突然,赵鹿儿一把抓住俞子睿的手腕,“哥,送我去疗养院吧。”

边说着,泪水再也压抑不住,夺眶而出。

“哥,送我走吧,你别再管我了,行不行啊!”赵鹿儿此时已经是一抽一抽地哭成了个泪人,分外惹人心疼。

看到此时,评审台上的余震摘下了眼镜,抹了抹眼角,身为女性的张靖楚也是湿了眼眶。

不得不说,有种天赋异禀的演员,天生共情能力就极强,让人能跟随着她的喜怒哀乐或欢笑或忧愁,赵鹿儿显然就是这样的演员。

俞子睿有点慌乱,忙抱住突然哭得不行的妹妹,“怎么啦这是,好好地说这个干嘛呀?”

赵鹿儿从俞子睿怀里啜泣着,“嫂子走了对不对,我知道...呜呜...我都知道......”

俞子睿突然一僵,把妹妹抱得更紧了,“没事没事,没这回事,她出差去了而已,公司外派!三个月!她没跟你说啊?你咋想这么多呢,回头让你嫂子笑话死你!”

“真的?”

“自然是真的!”

另一头,俞子睿的脸色已是悄然黯淡了下来。

一边轻抚着怀里赵鹿儿的头,另一只手轻拍着她的背,啜泣着的赵鹿儿慢慢平稳了下来。

“咕噜~咕噜~”突然一阵奇怪的声音从俞子睿肚子传了出来,打破了沉默。

俞子睿有点僵硬地松开妹妹,捂了捂肚子。

“咕噜~咕噜~咕噜~”一阵更响的嗡鸣声传出。

“诶!这次不是我!”俞子睿下意识地澄清。

说完便尴尬地停了下来,此处就他和赵鹿儿两人,如果不是他,还能有谁。

赵鹿儿还时不时一抽一抽地,但已经停下来眼泪,故意扭过头不去看俞子睿。

“额.....噗!”俞子睿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哈!”

“噗呲”,扭过脸的赵鹿儿嘴角一抽,也忍不住破涕为笑。

“哈哈哈哈......哥这就带着你去吃饭。”

良久。

“好,停!”庄嵩闻朝着另外几位导师点了点头,此时他也被戏中的情绪感染了几分。“那个,鹿儿,愿你终身不经历此事。”

“谢谢。”赵鹿儿抹了抹眼泪,稍微恢复了下情绪,点头道谢。

“额,几位老师怎么评价?要留还是?”余震转头问其他导师,他本人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了。

“留,肯定是留的。”庄嵩闻肯定道。

“演喜剧的基本条件就是能演悲剧,你已经具备比较多样化的戏路了,很棒。”程坤山也很难得地给出高评价。

“我非常喜欢这个小姑娘,共情能力太强了,你是今天唯一一个把我们几位导师都看哭了的。很棒。”张靖楚不加掩饰地表示着喜爱,“还有助演的子睿,你也很好,你的克制和节奏感让整场戏都很舒服,尤其那个肚子轰鸣声很让我惊喜,是怎么做到的?”

张靖楚也问出了在场人的疑问。

“其实是一种口技。我平时自己瞎琢磨的。”俞子睿摸了摸鼻子。

他平复了一下情绪,“其实挺冒险的,我还怕会导致我们俩出戏呢,幸好最后还是在情绪里头。”

“这种取巧的方法不要多用,其实真正的拍摄是用不上的,不过在这里却是恰到好处,而且你们俩配合度和默契度也是很高,很好地借用了这个来完成情绪的转换。”庄嵩闻点评道。

“好,恭喜你,赵鹿儿,请入座!”余震下了最终决定。

两人双双入座。

“嘿,老妹呀,你那鼻涕眼泪可是哗哗地往老哥身上抹啊。”落座的俞子睿悄悄地调笑着赵鹿儿。

“咋地啦?不服呀?本小姐还给你抱了呢,相比之下我还吃亏了呢!”台下的赵鹿儿跟台上的文静忧郁模样比起来可跳脱太多了。

说着,两人相视一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