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吐纳,便是呼吸,吐旧纳新,便是修行,所谓形不正则气不顺,气不顺则意不宁,意不宁则神必散乱,所以吐纳的第一步,便是正形,抱元守一,心神专注……”
此时天还未亮,东方略有微白,距日出大概还有一个小时左右。
微风袭来,穿着外套的贾以秉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
反观仙风道骨的七阿道人,依然身着单衣,风月更甚,竟然只穿了个短袖,并无冷色。
当然,老道长应该是修道有成不畏寒暑,而风月则是阳火亢盛所致。
龙珠的事已经被贾以秉暂放一旁,古语有云空有宝山不知如何而入,贾以秉现在则是只知道有个宝山但连在哪都不清楚,甚至这宝山还在不在都不一定,所以也就不再纠结,当下他的首要目标,还是修仙为主。
老道长端坐在山顶的一块大石上,正在讲解吐纳法,贾以秉听得半懂不懂,风月也是只挠头,袁师兄倒是一样端坐一旁,看起来很是认真,直到贾以秉听见了他的轻微呼噜声。
小虫自然也跟来了,只是听了两句就不耐烦,挣脱了贾以秉的手掌跑去玩了,贾以秉也由得它去。
“……紫气东来,便是朝阳的第一缕霞光,上古炼气士口中的餐霞饮露,说的便是这个……”
“师父,上古是什么时候?我听说先秦时候有炼气士,是那时候么?”
七阿道人一皱眉头,“上古嘛,自然就是上古,你听好便是了。”
风月只好点头称是。
贾以秉倒是知道老道长口中的上古,可不是如今凡间的历史能解释的,但受限于天道规则,风月还未修行,有些东西老道长就不能说出口,只得含糊其辞,贾以秉即便心有疑惑,也不便多问,只能私下请教。
比如这炼气为何需要在日出日落之时,贾以秉就不太明白,只是隐约觉得可能和仙界转化灵力的阵法有关。
仙凡昼夜颠倒,其间有大阵,吸收太阳之中的灵力到仙界,如此才会导致凡间灵力匮乏,但地球毕竟是圆的,所谓日出日落,不过是自转罢了,难道仙界也是圆的,各地日出时间都不尽相同?
这阵法从何时布起?若是在仙凡隔绝之后,那之前仙界的灵力从何而来?
只是这些东西老道长似乎也不知答案,老道长曾自言醉心符道,神游仙界也是深居简出,因实力低微,甚少外出历练。
老道长今日讲解的,正是那篇天道牌上记载的吐纳法,贾以秉也看了这篇法诀好些天了,总是不得其法,老道长虽然讲得也是云里雾里,但至少知道该怎么做了。
这两日和老道长长谈,倒是解了贾以秉一个困惑,这炼气法诀印在天道牌上,解锁了道境才能修炼,但不修炼,怎么神游仙界?总不能人人有特殊机缘,可以像他这样稀里糊涂就拿到了天道牌。
凡间修仙传承至今日,虽然几乎断绝,但各门派的入门法诀还是有不少的,即便是龙虎山落魄至此,入门功法也有好几部,各有千秋。而这门上古法诀,据传是人族最初的修炼法诀,被誉为万法之祖,而法诀创立之时,人族也处于灵力匮乏之际,放在如今凡间,最为契合。
但与现今流传的入门法诀不同,这门吐纳法过于凶险,其凶险之处便在于开篇一句,“炼气入体,养灵修真,见空成性,凝精化神,神以御气,得叩天门。”
前几句还算正常,但“神以御气,得叩天门”,便是说要以神念御使灵力,冲开泥丸宫,化作灵台,从此踏上修行之路。
而冲关的诀窍,便在于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若是没有一举功成,泥丸宫有了裂痕,便会自行修复,稳固更胜从前,而修复的过程中,便有内在先天之灵的损耗和流失,即便日后冲关成功,成就的灵台也先天不足,于修士而言,基本就是大道断绝,止步于此。
不仅如此,冲关过程还会引起神魂震荡,依冲关的激烈程度,轻则神魂不稳,休息几日便好,重则神魂散逸,别说大道,就连性命都难保存,便是侥幸活下来,也会成为一个痴愚之人。
而现今流传的各种入门法诀,则是对冲关过程做了改良,或以水磨工夫逐渐磨损泥丸宫,或以阵纹刻录泥丸宫上,或以丹药辅佐,不一而论,总之都会把风险和损失降到最低,而成功率却极大的增加了。
所以这门上古法诀,早就已经成为了历史的尘埃,无人问津。
知道了这些之后,贾以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这门吐纳法为何会放在天道牌中,还必须要解锁道境之后才能看到。
解锁道境的人,早就冲开了泥丸宫,再重修这门吐纳法,正适用于如今凡间的状况,可以说,这门吐纳法,是天道老哥专门为凡间修士准备的。
贾以秉虽未曾修炼,但灵台早开,修炼这门吐纳法毫无风险,而七阿道人打算直接让风月修炼这个,则是迫不得已之举。
“如今虽然风月的魂魄得到了修补,但早已错过了修行的最佳时期,若再依寻常法诀,事倍功半,而风月如今没有那么长的时间了,所以只能行险一搏,于绝境中寻一丝生机。生死有命,道友不必介怀,风月积攒功德已有二十余年,便是为了今日。”
七阿道人如是说。
贾以秉也只好默然,以神格助风月先神游仙界,如他一般卡BUG修仙似乎是一条可行之路,只是天道老哥显然不许,昨夜他曾想问问此事,奈何不管怎么呼叫天道老哥,都无半点回应,贾以秉也就绝了这个心思。
老道长口若悬河,讲了足足快一个小时,趁着师父喝水的工夫,风月挠了挠头,问道,“师父,这和小时候你教我的好像差不太多啊。”
老道长点了点头:“没错,你听懂了多少?”
风月老脸一红,道:“也和小时候差不多,几乎没听懂。”
老道长面色如常,转而问贾以秉,“以秉小友,你听懂了多少?”
贾以秉老实回答道,“也没太听懂。”
那篇吐纳法诀字数不多,晦涩难懂,也不知道老道长是怎么解读出这么多内容的。
“修道便如登山,方才我们上山之时,一片黑暗,但依然可以摸索着找到登顶之路,在山脚时,我们也许要想很多问题,比如看不清路怎么办,路滑又该怎么办,怎么上山节省体力,怎么上山更快,哪里有捷径,哪里又是险路,但一旦踏上了登山之路,很多问题就迎刃而解了,你自然就会知晓怎么做。”
老道长的话发人深省,但贾以秉和风月细细一琢磨,又感觉好像什么都没说,但老道长显然不打算继续解释了:“好了,时间不多,我再来讲解一下如何炼气入体,这便是登山的第一步,之前讲的吐纳,便是为这一步准备的。”
群星已隐,东方将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