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走的时候，满心忐忑不安。如今回来，平静到近乎死寂。
十万人，山上的教坛与山下的城镇同时动工，这坐城镇就叫回望城。
这次与上次不同，山中老人再次出山的消息被严密封锁，我作为一名普通的阿萨辛成员，隐藏在人群的阴影里，没有真实身份，亦不为人所知。
大概听到明教卷土重来的消息，天坑金刚门的和尚们一夜间弃寺而逃，向北边的天山去了。
根据之前留在这里的阿萨辛传回的情报，早在去年初，哈桑在外身故的消息不胫而走，彼时光明顶已被摧毁，西域各派重新划分势力范围，将明教的势力进一步驱逐。明教本就立足未稳，又遭逢那样的横祸，只能草草退出西域争霸。
可如今，西边的事大体解决，明教再次东顾，这次他们的人数规模更胜从前，看来是要在这里牢牢扎根。而山中老人方面并没有像上次那样，高调来到西域，作出与各门派协商的架势。普通江湖势力还好说，那些实力雄厚，动辄就是那个国家政权的幕后支持者的隐世门派，很难视而不见。
据报，守一观、天刀门、黑水神宫的代表已经齐聚天山，商议应对明教之事。在他们看来，山中老人刚刚离世不久，阿萨辛未必会出动多少力量驰援明教的这次东进行动，就算抛开山中老人不谈，明教本身就是河中地区最强大的势力。
既然他们已经在天山会盟了，我也不差前去打探一番。这次的塞尔柱之行令我收获颇多，也滋生了许多疑问。其中最要紧的一个就是，西方似乎没有强大的武学传承，也没见到一个穿越者，东西方武学力量对比如此失衡，难道真的是因为金明对《武侠世界》的设定偏重中原？假如这是由某个超级文明创造的异空间，他们根本没必要按照金明的设计理念行事，这会让世界格局严重失衡。
而假如完全按照游戏里的设定，那么不但越接近东方武学越鼎盛，而且穿越者越多。换言之，大部分穿越者都挤在中原腹地，像我这种偏远地区的娃只是少数。
那就更有必要向中原腹地探索了。别的不说，就只是皇宫大内中的武功收藏，就令我颇为在意。
与临霜取得联系的时候，她已按照之前的命令出关，沿着天山南路向西而来。见面的时候小侍女先是掩不住的喜悦，后又恭敬地向我行礼，口称主人。
“还是叫公子吧。”
我不好让她太随意，最终还是像从前那样，她应该也比较愿意继续跟随我左右。
“公子，我……”
我摇头，让她别再说下去了，以她的本事怎可能管得住易琼华，她带走龙璇音也在预料之中，不知这次天山再见，又会是一番怎样的光景。
夜间，在外露营的时候，我将临霜唤进帐篷，向她询问这一年多来她所知道的一些情况。
“逍遥派已经完全接管了崆峒派的势力范围，党项族首领李正昊自称大夏国王，彻底与中原决裂，双方在横山南北打了几仗，各有胜负，中原王朝内部出了问题，现在自顾不暇。”
所谓中原王朝的内患，我大体知道一些，江南霹雳堂雷家造反，声势巨大，江左一带豪强纷纷依附。江南是朝廷最大的税源区，这次着实动静不小。荆襄、淮泗、乃至河南地区都人心惶惶。李正昊借此良机与中原展开拉锯，后者无力消耗，只得罢兵求和。党项人顺利建国。据说段珏做了国师，权倾朝野。
“霹雳堂雷家本就擅长制造火药，一度是中原朝廷南方各地的雷火供给地，据说这次他们依靠威力奇大的火器，已经在江南站稳脚跟。”
也就是说，可能有人穿越到雷家，在他们本就领先时代的技术基础上改良或者创造了新式武器，走在了所有人前面。不知道他是谋定而后动的智者，还是如娄一笑那种过度自信的狂妄之徒。
“少林出了一位佛童，据说是弥勒佛祖转世，不到十岁的年纪，就成为少林第一高手。”
又是个开挂的。这年头，主角真多。
“东瀛有个叫北条应龙的人做了大将军，正在督造海船，准备进攻高丽。”
居然还有日本人。那就先让他蹦哒，看看黑水神宫怎么收拾他。
“龙姑娘她……剑法进步神速，时常有所突破。其实易琼华并没有强迫她走，只是提了一句，她就跟着一起去天山了。”
我点头，璇音师妹福至心灵，做事自有主张，不是旁人能轻易左右的。当初她要跟随哈桑求学，她师父就未曾阻拦。
临霜不再说话，我等待片刻，刚想如这一年来养成的习惯那般用眼神示意她退下，就见她双目含泪，委屈地看着我。
“辛苦了……”
我一句话没说完，临霜忽然扑过来，靠在我肩膀上默默垂泪。我轻拍她的背。不知为何，这姑娘给我的感觉有别于其他冷血的阿萨辛成员，自从哈桑命她作为侍女跟随左右，她就好像换了个人，直到此时依然如故。
这样也好，就让她继续做个侍女吧。刺杀的任务也不用派她出去，身边有这样一个人，有时候也挺好的。
虽然不知道她为什么哭，但女孩子，哭也未必总有理由，一个人在外孤独了，忽然见到亲人，哭一下也很正常吧。
尽管她娇媚可人，有江南女子的绰约风姿，可现在的我，心如黑暗的死水，根本激不起一丝涟漪。
在帕沙，为了逃避痛苦，我脆弱地命令随身侍女服侍，却并未从中得到哪怕一丝慰藉，反而更加孤独无助，也显示出我的软弱与自卑。这时候，我只是尽可能地安慰临霜，不再有别的想法，情不至而随欲使的行为，残忍又卑劣。
第二日，我们继续启程。与往常一样，越是接近天山守一观，随行的人越少。途中遇到过一些客商打扮的江湖人，有的直接自称马贼，这也是西域独特的风景了。
到得天山缥缈峰脚下时，我身边已无一人，这次主要是上山会会这些人，试探虚实，去留随意，一个人反倒方便。
苍茫的山峰下，守山的道童拦住我，傲慢地问道。
“施主可有我家师尊的请柬？”
又是请柬，我不禁莞尔。正想着要怎样蒙混过去，就听身后传来一个巧笑倩兮的声音。
“你这小道童好生无礼，竟拦住我家师哥去路。”
我闻声回头，心里盘算着哪里又来了个师妹，就见山雾飘渺间，一位妙龄少女骑着白马悠然而来。她身披一袭乌黑发亮的貂裘，肌肤如玉，明眸皓齿，小鼻头被风吹的有些发红，煞是可爱，她调皮地对我眨眼，模样显然是个没长开的少女，可披风前襟微微露出的雪白外衣夸张地隆起，简直要被撑爆。
太犯规了！
姓名：萧梦蝶
性别：女
年龄：13岁
臂力：143
身法：196
悟性：124
根骨：207
先天天赋：曼妙轻音
后天天赋：任督脉通
代表武学：幻音**
曼妙轻音：发出的声音具备魅惑功能。
这就是个妖精。
“萧师妹，你这么快就到了。”
我装模作样，萧梦蝶甜甜一笑，既活泼可爱又风情万种。
“哎呀，都到外面了，娘又不在，叫人家梦蝶妹妹啦。”
我胸口窜上一股热流，要不是内力深厚恐怕这就要缴械。看小道童的模样，张开嘴眯起眼，都快神魂颠倒了。
她说着来到我身边，从腰间取出一块黑色玉牌，在小道童面前晃了晃，后者根本毫无反应。萧梦蝶咯咯一笑，对我抛过来一个媚眼。
“走啦，婴哥。”
我摇头苦笑，打马跟在她身后，踏上白雪皑皑的山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