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医院的路上，葛嘉禾把刚才跟周晔过招的事，事无巨细地跟沈朝朝讲了一遍，以免她日后碰到周晔露馅。
“你为什么要辞去代言人啊？”沈朝朝实在不理解，明明她占了上风，为何还要主动退让。
葛嘉禾从后视镜里瞥了她一眼，一脸“你还是太年轻”的表情，语气高深莫测地说：“这叫欲擒故纵。”
沈朝朝一头雾水：“什么意思？难道你有后招？”
葛嘉禾摇摇头：“不用后招，周晔会主动找我的。”
“啊？”沈朝朝一脸难以置信，“周晔看起来不傻啊！”
葛嘉禾说：“正因为他不傻，他才会主动找我的。”
前方到了十字路口，她把车停下避让行人，偏过头给沈朝朝解释。
“他现在指着我给他牵线搭桥，继续跟悦恒合作。范老爷子看在我的面子上才答应继续合作，就算我同意不做代言人，他跟范家老爷子怎么交代？”
沈朝朝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认真地思索了一下葛嘉禾这波操作，心底的佩服油然而生。
“禾姐，你这招以退为进用得也太好了吧！既让周晔对你心存感激，又坐稳了花颜代言人的宝座，一石二鸟啊！”
葛嘉禾轻轻一笑：“那当然了，不然我这朵小白花就太失败了！”
前方绿灯亮起，她踩了一脚油门，车子飞驰而去，融进滚滚车流中。
“那要是全网继续抵制你怎么办？”短暂的兴奋过后，沈朝朝开始有些忧心了。
毕竟这一个月来，禾姐的广告都被快网友们狙完了。
葛嘉禾满不在乎地说：“那随他们去吧！反正浪费的是他们的时间。”
沈朝朝见她这种无所谓的态度，不禁忧愁起来：“那要是周总顶不住压力，宁愿不跟悦恒合作，也要跟你解约怎么办？”
“不会的！”葛嘉禾目视前方，神情笃定地说，“周晔是个聪明人，他会权衡利弊，做出对最自己最有利的选择。”
“你怎么确定这是最优选择？”无论怎么看，都是舍了她这个代言人更有利啊！
车子刚好驶入医院地下车库，葛嘉禾并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而是专心致志地寻找车位。
直到把车子停稳，她才开口解释：“花颜的客户定位本来就是中高端职场女性，跟现在抵制我的那些网友没多大关系。”
她打开车门下车，余光瞥见沈朝朝还是一脸凝重，不由一哂：“你见过哪个职场精英天天跑去追星？”
“话虽如此。”沈朝朝也打开车门走下来，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可现在大家都很看中路人缘啊！这对企业口碑也有影响。”
葛嘉禾锁好车，纠正道：“影响企业口碑的是用失格艺人，我是失格艺人吗？”
沈朝朝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可是……”
葛嘉禾猜到她要说什么，语气坚定地打断她：“放心吧！真相很快会大白天下的。”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说了，花颜不是娱乐产业，路人缘没那么重要，它看重的是实打实的购买力。”
“这个月是网友情绪最过激的时候，对我的抵制量已经达到了峰值，份额大概也就百分之十左右，不足以让周晔为了他们调整公司的长远战略。”
她嘴角一挑，带了几分嘲讽：“再过几个月，等他们热情减退了，只要花颜的产品好用，他们迟早会回来的。”
沈朝朝听完葛嘉禾头头是道的分析，忍不住感慨道：“禾姐，你这哪儿是小白花，分明是一株解语草嘛！人心都被你看得透透的。”
葛嘉禾听着她的夸奖，苦笑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话，我也不想这么算计人心。”
看透人性的人生太无趣了，可她又不得不这么做。
她按照自己的方式活了二十多年，一觉醒来人生开启艰难模式，尽管她不是菜鸟，但是扑腾久了也好累。
既然有更舒服的方式，为何不躺赢。
等电梯时，她随口问沈朝朝：“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大家更喜欢白莲花？”
她知道沈朝朝现在还对她的黑莲花人设念念不忘，若是不加注意，迟早会露了马脚，到时候就功亏一篑了。
沈朝朝想都没想就反驳道：“不对啊，这两年黑莲花比白莲花更受人喜欢。”
葛嘉禾不赞同地摇摇头：“你说的那是影视剧中，你仔细想想，现实生活你喜欢身边有个温柔体贴的小白花，还是怼天怼地的黑莲花？”
沈朝朝设身处地地考虑了一下，心里的天平开始倾斜了：“我还是选小白花吧！”
要是身边真的有个一言不合就怼人的黑莲花，确实有点吃不消。
大众之所以那么爱看黑莲花剧情，无非是觉得她们理智爽快不做作，吊打反派很解气。可倘若自己成了“反派”，那就很不爽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葛嘉禾慢悠悠地走进电梯里，继续给她安利小白花：“而且小白花看起来单纯无害，容易让人卸下防备，一旦反攻起来，就会有致命的杀伤力。”
沈朝朝点点头：“我明白了，以后我会帮你守护好小白花马甲。”
葛嘉禾赞许地看了她一眼，又安利了几句，电梯到了16楼，她习惯性地弯起嘴角，面带笑容走下电梯。
路上遇到相熟的医生或护士，她就主动微笑点头示意。
走到病房门口时，又看到宋谦行坐在里面看书。
葛嘉禾脚步微微顿了一刹，早知道他在，刚才就别放沈朝朝走了。
她深吸一口气，微笑着推门进去。
宋谦行听见开门声，回过头看她：“你要是再不回来，这本书都要被我看完了。”
语气熟稔得仿佛他们真的是关系亲密的未婚夫妻。
葛嘉禾假装没有察觉到他语气里的亲昵，她脱下外套搭在衣架上，如实相告：“我去花颜谈广告合约了。”
今天又被他抓了个正着，若是再撒谎，肯定会穿帮，倒不如坦诚相告，还能打消他的疑虑。
宋谦行本意外她会再编个借口糊弄自己，没想到她竟然坦白了。
他微微怔了一瞬，微笑着问：“谈妥了吗？刚好最近花颜想跟盛世合作，周总那边我还说得上话，需要我帮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