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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等你请我出去

仲芒星趴在翊坤榻边熟睡着,仿佛在梦中听到翊坤叫自己的声音,四五夜没睡过好觉的她眼睛干涩痛痒,被叫醒后眼睛都不曾睁开,迷糊中熟练地为翊坤敷上药又趴着睡

“太子......夫利回来了”

“嘘!”翊坤指了指仲芒星,招呼康河退下叫夫利上前,“将芒星抱去罗汉榻上,让宫女照顾她休息一会儿”

“是”

自前王后陆氏倒台后,夫利也没了踪影,翊坤让人四处打听夫利的下落,直到前几日才知道夫利因为是陆府中人,免不得也被下狱,那时恒帝顾及夫利是陪着太子长大的侍卫,便从不透露一点消息

夫利跪在太子榻前磕头道,“夫利在狱中便听说先帝驾崩,接着又是太子中箭,太医们束手无策,十分担心”

“无事,幸好祖太金娘娘叫了仲太医”,他摊开手道,“你看如今不是好好的了”

“如今娘娘便是太妃了,等太子爷登基那日再把娘娘提个位分......”

夫利扶着他起身走动,“父王驾崩那日见过母妃了,她也不愿我在宫中做个闲杂人”

“天子怎会是闲杂人?!”

“不说这个了,你沧桑了许多”,他一如既往地从未想过登基一事,望着夫利通红的瞳孔,想到他在狱中虽是没受罪,但人却是佝偻了

“大狱中暗无天日的日子度日如年,旁的犯人知道自己有多少时日,能数着时间度过,夫利也总想着睡一觉兴许便悄无声息的死了,但狱卒莱送饭时才知道又有一日要等下去”

仲芒星唔咽一声,翊坤扭头朝罗汉榻上望过去,刚才两人交谈的声音让仲芒星稍稍清醒了一些,她见自己光明正大地躺在天子的罗汉榻上,惊出了一身冷汗,于是立即下跪不起

夫利见状,识趣地到殿外等候

仲芒星不敢抬头直视翊坤的眼睛,便把头扎在地上,“请太子爷赐罪!”

“赐罪?给你赐罪了,谁还来救太子?”他的温柔不禁让仲芒星心里一哆嗦,“你好几日未好好休息过了,每次我醒来都叫不答应”

还得感谢岑太医如此照料着她,知道她从前经历过一些事情,让她来到自己手下后,只管在太医院里教授自己毕生所学,而从不让她为任何人医治,以至于这么多年连翊坤这个做太子的都看不到她一眼

如今比之前少了些婴儿肥,更像个貌美的女子了,他忍不住问道,“多年未见,仲太医如今还爱穿男子的衣服吗?”她始终低垂着头不敢说话,翊坤走到她面前盘腿坐下,“你不说话?”

“臣只愿太子康复”

“与我不需要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芒星”

她磕头道,“太子是未来天子,与天子说话自然要掌握分寸”

“那......若我不是未来天子?”

“太子怎可能不是未来天子”

他摩擦着手掌道,“谢谢你,救我一命”

“看到太子安康,臣告退了”,她提起裙摆慌不择路朝外奔去

眼见她快要跑出大殿,翊坤叫道,“芒星!”

她皱着眉头停下,手心直冒冷汗,“太子爷有何吩咐?”

翊坤朝她走来,心中涌起几年前便想与她说的话,又不知如何道出,只能问一句,“芒星,若我成了天子,你会嫁予我做王后吗?”

“芒星不会嫁给任何人”,她恶狠狠地回头瞪着翊坤,“尤其是天子”

“可......我知道我很笨拙,每次见你都会失措,但只要是你喜欢的,就都值得我一直追寻,你所做之事在我心中都是举足轻重”,他开始哽咽住,“也许,我知配不上如此美好的你,但此生我也已别无他求”,他要紧牙关等着仲芒星的回答

哪知仲芒星也呆滞了,“太子爷病情还未好转,臣先告退”

望着仲芒星远去的背影,知道她的坚毅,知道她的聪明与不服输,但那句不会嫁给天子,她已经是第二次说了

翊坤横下心来,“康河,叫班铭来!”

康河道,“回禀太子爷,户长史大人还在上朝”

“叫他现在就来!”

......

翊坤醒来好几日了,辅政殿虽多出了将近一半的工亲卫,却是寂寥无声,死气沉沉,那个从前多少人跪着都想跨过的门槛,如今只剩来回巡察的工亲卫

东苍琅嘴里叼着殿外花坛中捡的枯叶杆,不时用手蹭蹭自己疯长的胡子,早就听到自己父亲已经被“请”到王城中关着得消息了,他还哼着小曲

“寂寥,真是寂寥,连个女人都没有”

这声音,东苍琅可太熟悉了,他又是自己的同谋,又陷自己于不义,亦正亦邪,不正不邪,但就是喜欢剑走偏峰,旁门左道

“哟,淮亲王,失礼失礼”

翊淮趾高气扬地看着东苍琅,“东苍大哥!摄政王府已然陷落了,虽不是火海,但处处都是火星子”

“我摄政王府是个水乡,星星之火,不足以燎原”

“你早知道这些事情是我做的,且漏洞百出,怎不揭穿?”翊淮将东苍琅的膳食摆在桌上

“你也就是用来警告我而已,揭穿,便不好玩了”

翊淮嗤笑一声,“你是老虎,也是狐狸,太过狡猾,我怎知你手中捏着这极大权利不撒手是要做什么,万一又不让翊坤让贤呢?”

“我东苍琅说过,帮你就是帮你,你别管我如何帮,时间多久”,他抓着盘中的花生抛到嘴里,“沉不住气,我又如何帮你”

“哈哈哈,不用你帮我,你且看我如何做便是”

东苍琅摇头叹气,“你要清楚一个事情,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翊淮睁大了眼睛怒拍桌子道,“你若敢胡说八道,你......哦不,小姑,她倒没什么好果子吃,等你出去便是另一番天地了”

这句话让东苍琅心头咯噔一下,慢悠悠地绕到翊淮身边道,“我东苍琅自出生这几十年,不敢浪费过一点时间才爬到这个位置上稳当当的坐着,你上朝时且看看,班铭有没有这个能力坐稳户长史的位置,镇住下头那些如豺狼虎豹的官员”

他凑近了翊淮的耳边道,“我自然可以出去,不过是等你请我出去”

翊淮看着他放肆地大笑,心中将信将疑,他知道东苍琅再如何帮都只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即使是不可信,也不能信其他人,所有人皆可成为攀登的阶梯,但东苍琅这段阶梯若踩得好了,是真不会塌

......

王城中登基大典的号角声几乎响彻整个京州城,守丧三月,太子登基

呈江,穿庭府中

“夫人看”,青渠在铺开的穿庭府地图上指出一处地方给张夫人看,“这个地方还是高山,而后头便是莱部河分支,直通向陵郡,届时若真像郡侯所说的那样,兵马便可长驱直入”

“右相也传来消息,若要一举扳倒班苏不是件容易事,待他恢复政权后便要再请老爷入王城”

青渠抓了抓胡子,“班苏与我儿女,与我族人的仇,迟早要报,他身居高位,每每朝堂震荡他却泰然安之,又瞒着真相不说,终是要还的”

“今日是登基大典,且等着”

侍卫大踏步走进来行礼,“老爷,夫人,王城来报”

“说”

“王上在登基大典上让贤了”

青渠与张夫人相视一笑,“老爷猜对了,继续说”

“退位诏书上说,王帝翊坤退位让贤自封为侯,称申亲王,封帝子翊政渊为太子,贺王太后垂帘听政,待太子足年岁登基”

“嗯……”,青渠点着头道,“若是没猜错,宣读的是我那蠢姑爷吧?”

侍卫点头道,“回老爷,听说户长史大人拿出诏书时脸都绿了,太子爷刚受了朝拜便拿下王官等着了”

青渠大笑着在刚才指的地方画上圈,“召集家丁侍卫,开凿山谷,要一直通到莱部河”

侍卫双手接过地图,“是,老爷”

“让贤......夫人”,青渠又抓了抓胡子,“郡侯和右相少猜了一步”

“我想,老爷说的是,大臣举荐翊淮的同时,也会举荐班苏来与班铭抗衡”

青渠惊叹张夫人的眼界,“夫人说的不错,自右相被禁足后,班铭在朝中呼风唤雨,如鱼得水,殊不知,他忘了几年前那个十分谦逊却一直得不到认同的自己。郡侯与右相为了集权兵行险招,若太子不退位,一切都是徒劳”

“老爷且放宽心,如今不是退了吗?不过班铭要怎样才能与班苏抗衡?”

“他是输是赢皆是有利的。昭雪的机会,我族人等了两百年,若成功了,便不必再躲躲藏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