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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旧日书房

要不要这么无聊?!

大白天的,特地到寝室一趟,等半天,然后,

就这?

兮愔差点以为是耳朵坏掉了,她更小声地答道:“纳兰御。”

纳兰御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即刻又收回去,他可不想被兮愔发现。

今早皇师急见,来不及留信告知兮愔了,以为她能睡到日上三竿。没想到这小丫头自己换衣服去了太医院,还顺走了案上一支笔。

纳兰御发现她不见了,急急来太医院找她,得知她在正厅,就不愿意惊扰到秦远,在寝室等着了。他一直在想如何跟兮愔开场,想来想去,脑海里就只有那个问题。

得到满意的答案,纳兰御才发现兮愔身边站着哆哆嗦嗦的两个人。

“这两位?”

“这是新晋医童田野、雷生,与我同寝。”

纳兰御忍住怒火,轻笑一声说:“几时太医院如此寒酸,让丙医与医童合寝?”

他牵着兮愔往外走,直接到了秦远处。

“秦甲医,苏瑾可否自住一间?”

“太医院有规定,甲级和乙级医者方能独室。但是若太子不满意,秦远也可另找一间独室给苏瑾。”

“我见内院老凤尾树下有一屋合适,远离众医者,安静惬意,阳光充裕。”

“此屋?是安王幼时学习书典之处,他自小痴迷医学,故书房在太医院内。如今的确空置,恐安王偶会来此重游旧地。”

“皇叔如今有自己府邸,此屋予苏瑾住也算是报了他的救命之恩了,他不会不答应的。”

秦远点点头,心想:

安王的确喜爱苏瑾,更为他高超的医术折服。苏瑾屡救安王,以他个性,他不会介意。

只是苏瑾住宿这一小事,何时劳太子殿下亲自过问?

秦远越想越觉得奇怪:庆功宴上安王要苏瑾,太子不允,游园时苏瑾又与太子同时失踪,这其中必有缘故!

纳兰御带着兮愔到了小屋,里面格局方正,窗明几净,算是闹中取静。

“我抢了安王的地方,他会不会生气?”

“这皇宫都是我的地方!”

兮愔忍不住白了他一眼,真小气!

可能是两人一起过了一夜的缘故,兮愔时常忘记纳兰御太子的身份。亦或是她记忆里有现代思想的缘故,并不拘泥于某些框框。

这是生来作为太子的纳兰御没有过的体验。

人们只会对他说“是”“嗯”,忘了个人的所有需求;在他面前就会推卸责任,露出自私自利的嘴脸;只会觉得这不是太子应该做的,那不是太子应该做的,太子就该是一尊雕像,供人膜拜敬礼……

如这般平等的关系是纳兰御多么希望的啊!

哪怕是朋友,是普通朋友,纳兰御也希望能保持住这样对等的关系。

这也许就是对兮愔特殊化的全部理由吧!

“你的笔……还你!”

兮愔摘下笔,头发瞬间披散下来,如同黑纱般,轻轻落在肩头。

纳兰御走近,拿过笔,走到兮愔身后。

他修长白暂的手指拢起了兮愔的长发,帮她又束起了头发,仍旧以笔为簪,插在了她的头上。

未等兮愔转过身,纳兰御已经转身离去。

兮愔屏住的呼吸终于松了下来,刚才,她几乎要窒息。

这是第一次有男子为她束发!

她不知道的是,纳兰御也是因为心跳太快,怕被听见,所以转身走了……

这一幕,都被来看望老树的言仲看见。他隔着窗户紧盯着兮愔,心中泛起强烈的不安……

“咚咚咚”

兮愔尚在整理房间,就传来了敲门声。

“是谁?”

兮愔边开门边嘟囔,谁知一开门,一个人瞬间把她抱进怀里。

“兮愔……”

好熟悉的怀抱,是安王!

“安王,你怎么了?”

兮愔推开安王,在他眼里看到了无限柔情。

“你为什么总是消失?”

“我走丢了,找不到路。”

“还好秦远派人知会我,询问我旧时的书房能否给你住,我才知你来此。为什么先来太医院?”

“太医院是我供职的地方,没有别处可去。”

“安王府给你备了院子,你想来便来,知道吗?”

兮愔看着安王,心中想到:

你何时能想起我说过的话呢?我不想去安王府。

安王见兮愔不语,转了一个话题。

“这是我旧时书房,布置简单,但是极为舒适。”

安王推开窗,正好能见到那棵凤尾树,此时鲜花正盛。他不禁叹道:

“凤尾树边开花边结果,花常开不败,果实最美味时花香亦最浓,像极了人月俩圆的意味。”

“但是听说凤尾树只结果三载,之后就只开花不结果,若是强行授粉,树必死无疑。”

“只开花的凤尾树,也很美,不是吗?这颗凤尾树是皇师言仲亲手所栽,早已过了结果的年纪,却依旧年年开花。”

兮愔望去,果然花香四溢,煞是好看。

人们最喜欢美丽的凤尾树,爱吃它的果实,连凤尾果糖都异常香甜。可谁问过凤尾树为何只结三年果?

兮愔倒是听说过这样一个传说。

辽尘国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一百多年前这里是一片沙漠,辽辽疆土,皆是风尘。

有一天,一位男子种下了第一棵凤尾树。刚开始凤尾果树花艳果甜,可是一年就枯萎了。男子的妻子非常喜欢凤尾果的味道,他就专心研究拣苗,找出果期更长,更好的品种。渐渐的,新品种的果期越来越长。

后来,男子的妻子死去了,他把妻子埋在凤尾树下,这时凤尾树已经可以结三年果了。男子也再无心研究新品种,只把手中剩下的凤尾树苗栽了许多许多,然后不知所踪。

奇怪的是,三年果期过去了,这批凤尾树虽不再结果,却也不死,枝繁叶茂,为辽尘国挡住了风沙。

辽尘国的环境逐渐好起来,直到现在的山明水秀。

凤尾树三年的果期是男子对妻子的爱,而过了果期的花开不败则是妻子对男子的回报。

直到现在,辽尘国所有的凤尾树都是三年果期。等不结果了,人们或留着它观赏,或砍它去做木材。他们宁愿栽种新的树苗也不愿意再研究果期更长的品种。

凤尾树中蕴藏的爱意谁又能懂?

兮愔很羡慕那个男人的妻子,毕竟在这以后,万千人说过喜爱凤尾果的味道,却无一人再愿痴傻傻花几十年研究果期更长的新品种。

安王看见兮愔在发呆,刚想取出发簪还给她,却见她发髻上插着一支笔。

太子的御衡笔!

太子成人礼时皇师言仲亲手篆刻,赠送的。

怎么会在兮愔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