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思言轻笑：“她们本来就各有主子，来我身边只是为了替她们的主子看着我，我又何必多费力气呢？况且，她们都是人家精心调教出来的，不仅长得赏心悦目，性子讨喜，做事也体贴周到，还各有所长，算起来还是我占了便宜呢。”
杜若沉稳周全，博览群书，无所不知；苏叶活泼机敏，善解人意，最善梳妆女红；木莲淡雅不争，琴棋书画，无所不精；丁香娇俏玲珑，精通厨艺，做的好药膳。
简直不能让人更满意了，完全可以让人忽略她们那点子不足。
简兮也拿她这个奇葩的主子无可奈何：“堂堂郡主身边，连一个可信的人都没有，你还得意？”
秋思言望着简兮，眼眸中满是信任依赖：“怎么会没有一个可信赖的人呢？我不是还有简兮你嘛？”
简兮心中触动：“对，你还有我。”
秋思言明眸闪烁，光彩耀目：“算起来，我们两个都是易先生教出来的，算是师姐妹。简兮是师姐，我是小师妹。”
简兮眼神复杂：“郡主很想念易先生吗？”
秋思言反问：“难道简兮你不想念易先生吗？”
简兮眼眶微红，点头道：“当然。当年易先生不嫌弃我是个孤女，收留了我，教我读书识字，还把我带进了镇国公府，也因此我才认识了郡主。”
“是啊，先生不仅博学通透，见多识广，还善良正直，最好打抱不平。”秋思言也有些黯然，“她只陪了我两年，可是她对我的教导，却足以让我受益终生。后来，先生虽然离开了我，但她却留下了简兮你，你也是我的良师益友。”
简兮摇头：“我可不敢当郡主的师傅，只是平时陪郡主解解闷罢了，也算不辜负先生的嘱托。”
秋思言突然问道：“简兮，你说，当年易先生为什么会突然离开镇国公府，还去了河东？她明知道……到底有什么事情让她非去不可？”
简兮的伤感一瞬散去，心中一紧，瞬间抬头去看秋思言，却只看到她淡漠沉寂的眼神，还有平静表面下隐藏的一丝痛楚，与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不知为何突然松了口气：“记得先生好像提过，她的家好像就是在河东，可能是家人有什么事需要她帮忙吧。”
秋思言不解：“易先生不是早就和家人断了联系吗？”
简兮好笑：“血脉相连的亲人，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先生当年也是因为骤然守寡，家人又要逼她改嫁，她一时气恼，所以才离开了家。”
秋思言皱眉：“可是我事后让人去找了，根本没有查到易先生家人的消息。会不会，易先生的家根本不在河东，她去那里是有别的事？”
简兮道：“根据易先生的说法，她的家人确实是在河东，至于郡主派去的人没有找到，只怕是有别的什么变故吧。”
“郡主。”
秋思言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随即浓郁的桂花糕的香气扑鼻而来。
简兮打量着端着糕点欢快走进来的小丫头，十一二岁的年纪，模样清秀，眼睛圆圆的，格外明亮有神，真是个讨喜的小姑娘。
“你倒是真喜欢这丫头！”
秋思言轻笑一声，神情更为柔和：“谁又能不喜欢她呢？”扭头吩咐道，“小艾，随我去长公主府。”
小艾笑着应是，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
……
河东，流思河畔。
秋思言静静地望着脚下川流不息的河水，即便是再怎么淡漠也不由在心中感叹一句：“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
她身旁站着一个英挺的少年，面容俊俏，眉宇间却透着几分冷峻不羁，眼底时不时闪现着几分不以为然，却顾及身旁的秋思言，又很快隐去。
这便是秋思言的同胞弟弟秋思远。
虽然同岁，但比起姐姐的淡然沉静，他却明显还心存意气。
“姐姐，听说当年前朝太子妃就是逃到了这里，然后跳河自尽的，”说着，秋思远打量了一下秋思言的神情，见还算平静，也没有将要生气的模样，才接着道，“你的易先生，五年前也是跳了这条河，也算是缘分。”
秋思言并没有如秋思远想的那般动气，只是淡淡道：“也许吧。”
秋思远终还是忍不住：“我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教书先生，也不过入府两年，怎么就让你和母亲……”
“这你该问母亲。不过一个教书先生，她为什么容不下？一定要杀了她。”
秋思远眉头紧皱：“母亲如此行事确实古怪，我想了很久，始终不得其解。”
秋思言看了弟弟一眼，道：“这又与你无关，你想那么多干什么？母亲可是最不喜欢你多费心思在这些事情上的。到时候，她不会把你怎么样，只又要罚我了。”
想起自幼母亲对他们姐弟的区别对待，秋思远也是头疼：“听说你前几天离府前去与母亲辞行，她又……没有见你？”
秋思言想起几天前她带着小艾去公主府辞行时的情形，心中无波无澜：“我给母亲带了她最喜欢的桂花糕，只是母亲在屋中小憩，不得面辞，便在院子里行礼拜别，想来母亲应该不会怪罪。”
秋思远看姐姐一副不喜不怒冷漠无情的模样，突然发觉，其实姐姐和母亲还是很像的：“我一直想问，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先是易先生突然逃离出府，然后不久就传来了她的死讯，然后……你和母亲就成了现在这样子。”
秋思言轻笑：“什么样？我和母亲现在不是挺好的吗？自从……自从知道易先生的死讯那天与母亲发生争执，之后，我可是一直恭恭敬敬的，母亲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是，恭敬，客气，听话，表面上看似母慈女孝，实际上呢？疏离，隔阂，猜忌，防备，满府里的人谁感觉不出来？便是我，陪你们两个，我的母亲和姐姐，说会话，心里都发寒。”秋思远没好气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