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那天差点刺伤郡主的是那恒王的人？恒王就是云公子？云公子……”小艾震惊地瞪大了眼睛，站起身来，撑着桌子，盯着自家郡主，看她是不是在开玩笑。
秋思言无奈地叹了口气，轻声道：“你小声点儿！别被人听到了。”
小艾急忙看看门外，又侧耳细听，没有发现有人，这才坐下，又有些不服气：“是他们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我们为什么要小心翼翼啊？就是要让他们听到，免得他们把我们当傻子糊弄，还厚颜无耻地以救命恩人自居。”
秋思言没好气道：“你就不怕他们恼羞成怒干脆再杀我们一回。”
小艾一怔，这下明白了，保证道：“郡主，我明白了，我一定管好自己，一定不让他们发现我们已经知道了这件事，一定……”
听着小艾一连串的保证，秋思言也不在意，那恒王只怕已经知道被她们发现了，否则这一路也不会对她们这么迁就。只是不知这迁就到底是为了什么？愧疚，习惯，还是想要先稳住她们，再伺机下手？
在房间里用过晚饭，小艾已经昏昏欲睡了，秋思言知道她这几天跟着她在外面着实是辛苦，也放她早早去休息。结果，她话音还没落，小艾便游魂般飘到了外间特意让人搬来的睡榻前，趴了上去，片刻就听到她轻微的鼾声。
秋思言摇头，这要是被阮红菱看到了，还不找她算账？
她现在还不困，便起身朝外面走去。
云湛出了房门便看见秋思言静静地站在走廊的角落里，望着楼下，有些出神。
“杜姑娘在看什么？”云湛走上前问道。楼下不过几个客人在用饭，客栈掌柜在柜台后算账，小二躲在一旁偷懒，实在是没什么可看的。
秋思言目光依旧注视着楼下的人们，微微偏头看了云湛一眼道：“井底之蛙没有见过外面的天空，便把头顶的那一片光亮当做毕生的追求。可是，当它有一天，终于跳出了井口，却发现，外面虽然辽阔，可他所看到的也只是他目光所及的。”
云湛道：“虽然人们常说站得高看得远，但是，人的目力终究有限，如果你一直静止不动，那你便是站得再高，看到的风景也是有限的。”
秋思言笑问：“那云公子一定走过很多地方，看过很多风景。”
云湛点头：“不错。”在他最迷茫的时候，有人向他提议，多出去走走，看看高山的威武，大海的辽阔，看看大漠的黄沙，江南的烟雨，慢慢地，他也终于能解开心中的桎梏，虽不能说全然放下，也终究不再苦苦矛盾挣扎。
秋思言有些失落：“公子可以天南海北到处游历，我却不能，便是偷偷跑出来了，也只能抓紧时间欣赏一下这平凡的快乐，琐碎的趣事，再远……”她眼眸轻轻一转，溢出些许调皮窃喜，“这次我打算到洛阳去，现在正是牡丹花开的时节，那里一定美如仙境。”
云湛点头赞同，也压低声音，微微凑近秋思言，道：“对，难得出来了，就不能白白跑出来，一定要玩的开心。洛阳牡丹，的确名不虚传，你一定不虚此行。”
秋思言眼眸一亮：“云公子也去洛阳看过牡丹？”
云湛笑道：“当然。”
秋思言更高兴了，急忙向云湛询问洛阳的奇景、美食、风土人情，云湛见多识广，自是知无不言，倒也相谈甚欢。
突然，云湛想起了什么，轻笑一声，别有深意地道：“总觉得，与姑娘并非初见，我们以前是否……见过？”
秋思言不解地看着云湛：“就是昨天才见过啊！你忘了？在客栈，我和小艾在二楼从窗户偷看你，你们发现后……害羞，急匆匆就回了屋。你不记得了？”不是说恒王云湛聪慧过人吗，记性怎么这么差？
云湛一瞬间便彻底怔住了，从没见过这么厚脸皮的姑娘。不过，看她一脸坦诚，又觉得她不愧大家出身，为人坦荡，做事磊落，这，这，这他该如何回答？该死的李林，这时候竟然不在。
还有，都怪李林那个白痴，昨天就是听了他的话才避回了房间，这下好了，竟然落了个害羞的名声。
秋思言欣赏着外面的夜色，想象着马上就要看到的洛阳的如画美景，只觉心情前所未有的好，却又有些惋惜：“可惜，这次云公子不能一起去……”话未完，她已意识到自己失言了，极力按捺住脸颊泛红的速度，强自镇定，三言两语与云湛告别后，快步向着房间走去。
云湛看着她回屋关上了房门，才摇头轻笑，静默片刻后，也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到等在自己的房间的李林，云湛丝毫不觉意外，对上他疑问的眼神，云湛思索了片刻，道：“端敏郡主已经表明了态度，她短期内不会回京城，这也就表示，京城内流传的谣言不能被完全压制，那她和荣王的婚约势必不能继续，她已经不能对我们造成障碍了。”云湛难得多费口舌去解释什么，总像是心虚掩饰什么似的。
李林对他的决定并不觉得意外，只是问道：“那我们明天要回京吗？”
云湛问道：“马车准备好了？”
李林眼皮一颤，恭声道：“已经准备好了，保证郡主满意。”
云湛点点头：“明天回京。”
李林终于松了一口气，还好王爷还记得要尽快回京，否则他怎么和皇后娘娘交代？
秋思言快步回到房间，见小艾已经熟睡，自己走到桌边倒了杯茶，坐在那里慢慢品着。
微温的茶水，有些苦涩，完全没有了刚泡好时的芳香醇厚，秋思言微微皱眉。
明知想要杀自己的是谁却不能为自己讨回公道，已经够让人郁闷了，现在她们势单力薄的时候却偶遇幕后黑手，这是怎样的霉运？
今年也不是她的本命年啊？
想着刚才与云湛的谈话，她已经尽力表明她的态度了，甚至故意透漏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这应该够诚意了吧？
恒王是明白人，不会听不懂她的话，那他应该不会再……想着杀她吧？
相对恒王来说，她还是太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