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有些失眠，早上又不用去什么地方问安，秋思言理所当然起得晚了些。洗漱完毕，刚刚坐在餐桌前，杜若便来回报说，三姑娘来访。
秋思言捏着手中的汤勺，看着杜若面上打趣的神情，沉默片刻，道：“让她去花厅等候。”
杜若点点头，下去传话，是不能就这么把三姑娘请进客厅来，要是让她知道郡主刚起，还不知会怎么想的呢？若是再知道郡主昨夜失眠，心里又不知会笑成什么样子，郡主岂能让那对母女看了笑话？
小艾笑眯了眼：“郡主昨天不让三姑娘进惠风院，今天人家一大早就直接登门了。”
亲妹妹一大早就亲自登门拜访，郡主这个做姐姐的难道还能真把人赶出去不成？郡主现在心里一定很是郁闷。
秋思言咽下口中的清粥，夹起一片黄瓜，懒声道：“你今天不忙了？”
这丫头已经好几天看不到她人影了，不知道都和那李蕊在捣鼓什么，丁香也不管管她们。
小艾有些失落：“人都被郡主你放了，我们还有什么可忙的？”
好不容易抓到一个俘虏，又身强体健，正可以让她们尽情试药，偏偏郡主这么快就放人了，她们只好又闲下来了。
好无聊啊！
秋思言刚睡醒脑子还有些糊涂，想了片刻，才想起她说得应该是李笑，昨天因为秋月雪的事，她都忘记了。
秋月雪……
秋思言苦笑，她还是做不到真的无动于衷啊。
“让人给二公子送信，就说三姑娘回京了。”秋思言似是不很在意地提了一句。
小艾一诧：“郡主不是说这事先不告诉二公子吗？”
怎么昨天才说的话，一晚上就改了？
秋思言神色淡淡地：“毕竟是他的亲妹妹。”
小艾有些不屑：“二公子才不会把她放在眼里的。”
秋思言瞪了小艾一眼，冷声道：“二公子怎么对三姑娘，那都是他们兄妹之间的事，你多什么话？”
小艾脸色一苦，忙低头认错：“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秋思言看着她诚恳的模样，翻了个白眼，信她才怪。
“去叫苏叶送些茶水点心去花厅。”
这些人早年被胡倩坑过，长了记性，但凡不速之客登门，是从不会主动奉茶上果子的。她这惠风院的客人一向不多，所以她也由着她们去了，可现在秋月雪这位三姑娘回了京，却不可一贯处之。
小艾惊喜：“郡主终于要放苏叶姐姐出来了？”
前些日子苏叶姐姐随郡主出门，回来就失魂落魄的，郡主更是把她禁足房中，连一日三餐都是让人送到门口的。她们不敢帮着求情，去向简兮姐姐打听，简兮姐姐有什么都不肯说，真是急死了。
秋思言点点头，小艾大喜，欢快地跑了出去传话。
简兮走了进来，看见秋思言已经放下了碗筷，便随她进了内室，帮她梳妆。
简兮从镜子里看着秋思言平静得有些恍惚的表情，微微一笑道：“一向都是苏叶帮郡主梳头，这几天换成了我，郡主很不习惯吧？”
秋思言回过神来，有些遗憾地道：“她的心已经不在惠风院了，迟早都是要走的，我还是要尽快习惯才好。”
简兮手中的动作一顿：“那天苏叶在常乐公主府见了荣王，是……”
秋思言眉头微蹙：“她本就是何贵妃送来的，如今，她想要离开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她的面色突然变冷，“她要是直接提出要走，我倒是可以好好备一份相送之礼，全了多年的情谊，可她要是……”
简兮迟疑：“你既然心中存疑，打发她离开镇国公府就是了，以她的聪慧机灵，倒不必担心她会被……处罚，也不必担心她会没了去处，又何必……一旦真的闹出什么事情来，可就太难看了，毕竟是跟在你身边多年了。”
若是苏叶真的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到时候是要严惩，还是轻轻放过？严惩，显得秋思言薄情严苛，只怕她自己心中也是不忍，可若是放过，不仅以后难以管束其他人，更有向何贵妃和荣王示弱的感觉。
秋思言沉默不语。
简兮忍不住再劝：“你刚刚让她去给三姑娘奉茶，难道是想要……若她们真的搅合在一起，难道传出去好听吗？你堂堂郡主竟然被自己留在身边多年的贴身丫鬟背叛……”
秋思言抬手打断她的话，无奈道：“好了，我知道你是想帮她求情，我一会儿就打发她出府。”
简兮松了口气：“她有那些想法也无可厚非，毕竟相处多年，放她一马，大家好聚好散最好。”
秋思言点头，又有些可惜：“以后真的只能再找个人帮我梳头了。”
简兮无语：“她给你梳了这些年头，你就没学会几招？”
秋思言低头：“我在这方面一向没什么天赋。”
简兮无奈：“看出来了。”想想又道，“那个李蕊的手倒是挺巧的，倒是可以让她跟苏叶学几招。”
秋思言轻笑：“人家精心训练出来的人才来给我梳头？太奢侈了。”
简兮想想也是：“那就小艾？”
“小艾是我妹妹。”秋思言还是摇头，“况且让她给我梳头，我的头发还能保得住吗？”
简兮想想小艾平素的样子，也是无力摇头：“行，我下去再好好寻摸出一个。在这之前，就由我来，郡主你还是凑合着用吧。”
等秋思言终于装扮妥当，来到花厅，已经快半个时辰过去了，看着依然言笑晏晏的秋月雪，她眼底闪过赞赏。
不愧是能给长公主添堵近二十年还能好好活着的董姨娘教出来的，果然还是有些过人之处啊。
看看旁边笑容有些僵硬的苏叶，秋思言也是不忍：“苏叶，你下去休息一下，换小艾过来吧。”
苏叶一惊，抬头惊诧地瞪着秋思言，又一下子反应过来，急忙低下头，轻声道：“是。谢郡主。”
看着苏叶快步而去的背影，秋月雪眼眸微闪：“姐姐身边果然都是些伶俐人。这苏叶不仅长得好，还能言善道，行事周全，实在是难得。”
秋思言笑道：“苏叶精通女红和梳妆打扮，一向多在内室侍候。”
秋月雪眼睛微亮，斟酌着开口：“妹妹有个不情之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