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皇上的试探，云湛心知肚明，却也不甚在意，只是轻笑：“非进士不入翰林，儿臣可连个秀才都没考过。”
皇上笑道：“那是你没下场去考，否则以你的才学，便是中个状元也是轻而易举的。”
云湛道：“父皇若是准许，儿臣现在就可以备考，想来用不了三年，您便可以在殿上看到儿臣，只是到时候父皇可不要因为是自家孩子就故作清高压我的名次才好。”
皇上嗤笑摇头：“你还真是不知道谦虚。”
云湛一派洒然，光风霁月，坦坦荡荡：“儿臣不敢欺君。”
“不敢欺君？”皇上似笑非笑，“那朕问你，你和端敏郡主是怎么回事？”
云湛坦然：“儿臣自在河东遇见端敏郡主，便对她很有好感，又看出她不想要继续和七弟的婚事，所以便传信给北齐二皇子高慎，建议他选七弟作为和亲的对象。那北齐七公主高庆儿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虽然为了大局他不得不送妹妹来大楚和亲，但他还是想要选一个合适的人选，可以让他放心托付。”
皇上怀疑：“他最初看中的人选是你吧？”
云湛摇头：“儿臣早就告诉过他，性本爱丘山，暂时无意娶妻。”
“无意娶妻？”皇上挑眉，“那这次他到了京城，听到那些关于你的流言，你又要如何解释？”
“我又何须向他解释，”云湛笑得云淡风轻，“两国联姻基本已经谈定了，他的妹妹更是独自上京来相看了未来的夫婿，现今已经住进了荣王府，婚事再无反悔的可能。况且，我当时说的是暂时无意娶妻，并没有说是终身不娶。还有，那些流言并不是儿臣所为，而是姑姑、七弟他们的好意。”
皇上一噎：“你姑姑也是为了思言考虑……”
云湛颔首：“儿臣自然明白姑姑的心意，一定不会让她失望的。”
皇上看他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忍不住故意泼他冷水：“听说思言好像并不愿意。”
云湛不甚在意：“姑娘家害羞，又怎么会明说自己愿意嫁给谁呢？况且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要请个好媒人，您和姑姑坐下来说定，那便好了。”
至于秋思言，他自然有办法让她点头，乖乖嫁入恒王府。
他想明白了，与其看着她在外面无依无靠碰的头破血流，不如把她放在自己的羽翼之下，尽力护她周全，免得一直牵肠挂肚。
虽然直到现在他还是不太明白他对秋思言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但是他想娶她，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这还是他第一次萌生娶妻的念头，还是不要多加犹豫了，免得将来后悔。
皇上皱眉：“你就不怕她再闹着退一次婚？”思言也是他看着长大的，对她的脾气秉性还是了解的，外表看似温婉柔顺，可要真闹起脾气拗起性子来，便是他和皇妹也拿她没辙。
云湛完全不担心：“我又不是七弟。”
“……”
惠风院。
已是三更时分，简兮终于等到了消息，她快步走向秋思言的房间，轻轻敲门，听到里面模糊的应声，这才推门进去。
她径直走到内室的床前，秋思言才懒懒地起身，微微掀开帐子，又趴回床上，睡眼朦胧地侧头望着她。
简兮无奈摇头：“我一直在等消息，片刻都静不下心来，你竟然还睡得着？”
秋思言懒声道：“焦急有用吗？”
简兮瞪眼：“这话你应该问阮姑娘。”若是她知道她正在外面冒险的时候，郡主却在家里睡大觉，真不知她会是怎样的感受。
秋思言翻了个白眼，翻身平躺：“我当然要好好休息了，今晚的计划要是顺利进行，明天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要是失败了，就要重新开始想办法，若是……阮红菱倒霉出师不利，把自己陷进去了，我还要想办法捞她。我容易吗？”
简兮无语。
秋思言晃晃昏沉沉的脑袋，揉着酸痛的眼睛，轻声问道：“如何了？”
简兮道：“胡家公子胡争和咸宁侯的长子姜苗今晚在醉仙阁为了那里的花魁醉仙姑娘大打出手，姜苗失手将胡争打死，现在京兆府尹和自守和大人已经亲自前去勘验现场了。”
秋思言皱眉，有些不满：“失手？”
简兮道：“当时两人打成一团，互不相让，也只是为了争风吃醋罢了，想来也不会是真的想要杀人。”
秋思言满不在乎地摆摆手，道：“管他呢，反正这也是那两家要操心的事，与我们无关。只是那姜苗呢？被抓起来了？”
简兮摇头：“逃了。”
秋思言轻笑：“逃哪了？不会是回家了吧？”
简兮也是满脸嘲讽：“一个纨绔子弟，平日里嚣张跋扈，惹是生非，他那个姨娘还能打着咸宁侯府的名号帮他摆平，现在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打死了胡家公子，那胡家不算什么，可也毕竟是丞相府的姻亲，死的又是何丞相的亲外甥……哦，还是荣王殿下的亲表弟，可不就吓傻了嘛。”
“阮红菱的这个弟弟还真是从不让人失望啊！”秋思言笑得愉悦，“好了，我们也不能太幸灾乐祸了，毕竟是两条人命。快去休息吧，明天再去打听一下还有什么有意思的事情。这件事我们一定要盯紧了，可不能让红菱的辛苦白费。”
简兮不太放心：“咸宁侯应该知道这次那姜苗很难逃过这一劫，毕竟是他的独子，虽是庶出，却……他不会连夜让他逃走吧？”
秋思言道：“逃了才好呢。”
那姜苗要是畏罪潜逃，这辈子便彻底完了，咸宁侯也逃不了包庇纵容的嫌疑，日后还要承受胡家、何家甚至是荣王府的打压报复。咸宁侯害死发妻嫡子，要是再失了唯一的儿子，也许不用她们再做什么，咸宁侯府也完了。
唉，其实她和咸宁侯并没有什么仇怨，也不觉得他宠妾灭妻苛待嫡女是什么了不起的罪过，毕竟见的多了，也就见怪不怪了，可谁让她和阮红菱是最好的朋友呢？阮红菱想要报仇，她自然也只能拔刀相助，助她一臂之力了。
简兮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因此也不多说什么，转身出去，关上门回房休息了。
上面一句话，下面跑断腿，郡主想做什么只需要吩咐一声就完了，具体实施还不是要她们去做？
秋思言听着开门关门的声音，懒懒地翻了个身，又沉沉睡去。
局已布好，红菱，你可千万不要心软才好。
当然，你要是心软了也没什么，我最多也就是嘲笑你一番罢了，接下来还会帮你善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