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格安的神情有些紧张,低声问道:“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赵德昭捏了一把她的小脸,笑道:“我们什么都不用做,最少短时间之内,完全不用担心。”
裴格安不高兴地捏了一把赵德昭手臂。“我现在很严肃在跟你说事情。”
正月十五的夜晚,空气清冽,明月高悬,不要灯笼,也能看清院子里的人。
赵德昭将裴格安搂在怀里,笑道:“从你对赵光义下手之后,我就一直在关注各方面的情况,一切尽在掌握中。”
裴格安有些不解地望向了赵德昭的脸。“说清楚。”
赵德昭笑道:“你一直以来,将我们两个人跟这个时代割裂开来,所以你忘记了一件事,我不仅是你的老公,也是皇帝的儿子。
你对我那个叔叔下手,即便没有疑点,这件事也不该悄无声息。
我那个叔叔,本就是个疑心很大的人,他会调查清楚所有的一切。
中秋节那天突然犯病,如果是你,你会做什么?有那么大的势力,你肯定会调查所有的疑点,即使杀错,也不会放过。
可是我们呢?没有面对任何风雨,也没有遭受到任何怀疑,你说,这是为什么?”
裴格安这一次明白了过来,说道:“这是有人在帮我们掩饰。”
赵德昭点了点头说道:“不管怎么说,我都是皇帝的儿子,而且,我现在还表现出了值得培养的潜力。在弟弟已经废掉的情况下,皇帝自然会将我保护起来。
原本的东宫就像一个筛子,到处都是漏洞,除了少数几个人,其他人都不敢值得信任。
因为他们大部分都是皇帝和我那个叔叔的眼线,可是我们现在做出了这么多的事情,为什么就没有人对付我们呢?
我那个叔叔如果查到了情况,他现在就要死了,你认为他现在还有顾忌吗?他会跟我们同归于尽吗?
而我们现在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就是因为有人在保护我们。”
“皇帝!”
“对,他一直在保护我们,而且我相信,你那个小院的秘密没有暴露出去,也是他在发挥作用。
当然了,他愿意保护我们,不代表他对我们做的事就没有一点兴,或者说是怀疑。
所以,一直到今天他才派人来,说明他够沉得住气。
我们写的那些工艺,包括我写的那些政治制度,对任何人来说,都不能泄露。
但是对他,即便让他都知道也无所谓。如果他按照那些资料上写的学着做,反倒是替我省了事。
我们现在最主要的就是,不能表现出对他的威胁,要让他认为利用价值大于摧毁的价值。”
被赵德昭搂在怀里,裴格安有些愤愤地用小拳头对着他的肚子来了一拳。“在你眼里我是不是很笨?”
“当然不会,男人与女人关注的地方本来就不一样,在眼界和斗争方面,男人具有天然的优势。”
将裴格安一直送到了她的卧室门口,赵德昭宽慰她说:“既然皇帝有些忍耐不住了,就将我们写的这些东西,找几个人誊抄一份,送给皇帝。我肯定是安全的,为了你的安全,现在也该让皇帝放心。”
“找谁来抄?这些东西可不能暴露。”
“我的两个老婆啊,还有几个陪嫁的侍女,她们都识字。她们不仅值得信赖,透露一些东西给她们,也能震慑她们,让她们更安分。一举三得。”
裴格安有些不满地推了一把赵德昭。“你就是个混蛋。”
赵德昭的确是混蛋,经历了几段人生,不管什么样的女人都经历过,不管什么乐都享受过。
对他来说,除了人生价值和抱负的实现,没有任何东西能让他心动。
金钱不行,权力不行,女色更不行。
虽然裴格安气愤赵德昭只是把女人当工具,但是第二天当他让王氏和陈氏进入裴格安的小院进行誊抄的时候,两女却都兴奋异常。
男主外,女主内,这是华夏上千年的习俗。
现在赵德昭愿意让两女参与外事,对她们来说,这是赵德昭对她们的尊重和重视。
两女当即都信誓旦旦,愿意竭尽全力完成赵德昭布置的任务。
而当她们接触到了赵德昭跟裴格安写的东西,两女更是震惊了。
这不仅仅是能改变世界的力量,更让人惊骇的是,这竟然是一个十岁女娘写出来的。
对裴格安,她们原本还有一些心结,这个时候完全不敢表现出来。
在她们眼里,裴格安已经不是一个人。
而赵德昭,又继续进入新军训练,只要天气晴好,现在每天都要跑三十公里以上,而且隔几天都要延长几公里。
用这种逼近极限的锻炼方式,将所有人折磨的欲仙欲死。
当然,这种训练目前只有锦衣卫可以做,因为他们每天营养管够,肉蔬不断,而其他禁军,也仅仅是十天一顿肉,至于乡兵那些杂牌军,连填饱肚子都艰难。
很多时候,军队不是不想训练,而是根本没有那个条件训练。
人的身体素质达不到,营养又不充足,如何能训练?
赵德昭的身体,也在这种系统性的训练中,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他的长生练气诀虽然还没有大成,可是已经长到了一米八五,力量已经超过了在明朝的朱瞻基时期。
他现在的样貌跟在现代差不多,以后也有希望长成为195高,一百公斤的体型。
高深的功法,充足的营养,科学的锻炼,加上天赋异禀,他甚至有可能超过现代的极限。
中书令府,后院的主卧室里。
躺在病床上,面色发青的赵光义喘着粗气,望着床边的贾琰。“东宫的眼线完全废了吗?一点嫌疑都查不到?”
文士打扮的贾琰长叹了口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个他曾经寄予厚望的明君,现在只剩下了一口气吊着。
他的面色发青,其实是血管已经暴涨,影响到了全身皮肤。他这副模样,已经根本不敢见人,人不人鬼不鬼了。
他得势的时候,宫中内侍,朝中大臣,军中大将,无不趋炎附势。
可是这种势力,看起来花团锦簇,却犹如无根之木。
如今一病倒,立即就看清了世态炎凉。
他都不敢跟他说,如今东宫已经聚势,不管是文臣,还是内侍,现在都不敢跟中书令府靠近。
至于军队势力,现在东宫成立了新军,将所有勋贵子弟全部招了进去,又有谁敢站在东宫对立面呢?
就连他自己,要不是因为那位的吩咐,也不敢再大摇大摆地进入中书令府。
贾琰是晋中书舍人、给事中贾纬之子。他们兄弟五人,他年纪最小,四个哥哥都已经去世。
如今五个家庭都依附他生活,一百多口人,他一点险都不敢冒。
上次那位因为拉拢刘小之事,已经去了他的开封府通判之位,他现在一介白身,也早就失去了威慑力。
如今这一切,不过都瞒着病榻上的这位。
“中书令,如今最紧要的就是养病,现在大哥儿乖巧,夫人肚子里还有一个,你要看着他们长大成人啊。”
听贾琰提起自己的孩子,赵光义内心的不平被压抑住了。
他怀疑自己是遭受了暗手,可是找不到一点证据,如果能找到任何一点证据,他拼着这条残命也要斗一番。
现在虽然外力借用不上,但是五百亲军还对他忠心耿耿。
可是,一点疑点也找不到,找不到……
他还有孩子,他还有血脉,自己已经成了这个样子,一切指望都在血脉延续上了。
他不想来世界一遭,什么也留不下,他更不想今后断了血食。
许久之后,他才长叹了口气。“是啊,我已经这个样了,还有什么好争的呢?”
出了卧室,贾琰才发觉自己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毛汗,被冷风一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这让他内心的愧疚更甚,忍不住眼角湿润。
士为知己者死,可是他不能死。
一百多口跟着他生活,他必须要为家族,要为子孙后代着想。
而在皇宫的皇仪殿中,刚处理完公务的赵匡胤像个祥林嫂一样,又开始跟最信任的韩重赟喋喋不休。
“老十,你说二哥儿为何就不肯留在开封府,非要去襄阳受苦?”
他不是想要一个答案,他就是想要跟所有人表达,不是他逼着皇子离开开封府的,而且还是赵德昭主动的。
身为禁军都指挥使,又因为韩崇训的关系,韩重赟对新军了解颇多,对赵匡胤父子之间的关系也很清楚。
韩重赟沉吟了一下说道:“陛下春秋正盛,二哥儿如今留在汴京也不过是混日子,还不如让他们出去摔打摔打,也能长些见识。”
“道理是如此,可是这史书又会如何书写啊!”
韩重赟想到儿子曾经说过的话,试探道:“如今我大宋只有东京,西京,不如设襄阳为南京,如此皇子前去就藩,并将勋贵子弟带去,也名正言顺。”
此事本是赵匡胤听了赵德昭描述后世的时候,曾经有过的想法。
蒙古大军席卷全国,只有襄阳守了住,那座坚城作为陪都,倒也合适。
这个时候听韩重赟一说,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头道:“不错,如此一来,所有行径都名正言顺。不过,襄阳并不偏南,毗邻汉水,不如叫汉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