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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2章 调离太子

云都因为小城门钥匙失窃以及郡主余音偷跑一事乱了套,当晚看守南城门的守卫还有巡逻的禁军都被问责。

性子静雅的安和公主第一次发了火,一怒之下责罚了西苑全部的下人,就连弘景帝明里暗里派来保护余音的暗卫都没放过。

第二日傍晚时分,弘景帝召回了所有的暗卫再次追责,郡主是如何在他们重重保护下悄无声息的逃跑的。

暗卫们苦不堪言,郡主侍卫十五曾乃陛下手底第一暗卫,武功绝世,来去无影。

另一侍卫初一乃怀远侯手下最精明的暗卫,知识广博,深知各种旁门左道,奇技淫巧。

就连郡主本人也是轻功一流,古灵精怪,简直防不胜防!

“朕要你们有何用!”弘景帝怒而摔袖,却因太过激动咳嗽不止。

一手抓着胸口,一手死死的按在椅把上,手背青筋暴起,面色苍白的骇人。

因是歇息的缘故,便去了发髻,一头胜雪的发丝垂在脖子两侧,眉间全是疲惫之色。未及不惑却已生机消退、暮气沉沉,不免让人心中凄然。

想起那从不按常理出牌的外甥女,他牵起嘴角勾了丝苦笑。

终究还是阻止不了啊!

“罢了,你们自行领罚去吧——”他无力的摆了摆手,在高公公的搀扶下从椅子上起来,拖着步子慢慢的朝里间走去。

里间相比一般的帝王寝殿简洁得多,里边并没有琳琅满目的奇珍异宝,仅仅有些实用的器具以及部分低调内敛的摆件。

除此之外,最常见的便是奏折信件一类的东西,床边矮柜,窗下茶案都堆积着不少,想来是将寝殿当做了办公之所。

在高公公的搀扶下坐到床沿,顺手拿起了北方三城新呈上来的奏报翻看着。

高公公轻叹口气拿了厚实些的披风给他披上,压低声音忧声道:“陛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啊,小小姐这一离开云都,怕是凶多吉少啊!”

“该来的总会来,躲又怎么躲得掉呢?”声音拖得长长的,悲叹里掺着苦笑。

这些年来他把苦涩酿成了酒,麻痹自己不去细想过往,也借着酒劲鼓着勇气撑起了风雨飘摇的国家,那险些在大乱里灭亡的齐国。

“十八年了……已经这么久了么?”

这含糊不清的话语高公公却是明白的,一声声的叹着气,似想起了什么,长满褶皱的胖脸上尽是不忍的神色。

先帝十八年前驾崩,弘景帝弱冠即位,二者相差两年。

这两年的发生的事在翰林院里根本查不到任何记载,就像是被刻意抹去一般。

年长的官员对于那两年的事讳莫如深,从来不敢提及,纵使祁阳身为太子,这些日子依然没查到实质性的消息。

此时的他正借着兵部尚书丢失钥匙一事上门旁敲侧击。

奈何老尚书丝毫不给面子,稍稍说清楚钥匙被丢一事,以及保证下次不会再发生同样的事,就钻进了书房,留着他这太子殿下干干站在厅堂。

还是尚书老妻觉得失礼,连连吩咐下人看茶,伺候。

原以为兵部尚书脾气古怪是以讹传讹,没想到真实情况比传言还要厉害!

祁阳没办法威逼利诱,只能空手而归,毕竟父皇严厉禁止他打探十八年前相关的事情。

刚回了东宫,就被传召了过去。

传旨之人是景修,因着余音偏宠,祁阳也对他比一般的宫人和善。

“父皇可有说是何事?”祁阳起身走了过去,在景修的引领下朝长乐宫行去。

“奴才不知。”景修恭敬应道,表情谦卑,言语不卑不亢,倒让人挑不出什么错处来。

“那景公公可有猜测,想来应该是音儿一事吧?”祁阳像是在自问自答。

景修仍是恭敬一笑,面上换了些惶恐的意味:“奴才不敢妄自揣测陛下的意思,等殿下到了自然就知晓了。”

死守规矩,谨小慎微,如此无趣,真不知音儿怎么偏宠这人的!

祁阳摇了摇头,不再多问。

一路上两人都保持沉默,眼见着快到长乐宫,景修忽然压低声音说道:“事关郡主安危,太子殿下切勿推辞。”

这话没头没脑,祁阳满腹狐疑,再次追问景修却不再多言了。

到了长乐宫,景修在殿外就立住了,高公公恰到时机的出来,领着他朝寝殿走去。

弘景帝一直在看折子,虽然大部分的政务都交由了太子,可最近大事频发,他不得不强撑着身子将这些奏报处理了。

“承泽,听说你去了宋元洲的府上?”

看似随意一问,祁阳却觉察到话里潜藏的厉色。

连忙躬身回道:“父皇,儿臣只是去巡查兵部尚书收纳城门钥匙的地方,事关齐国安危,儿臣希望他能做好防护,失窃一事万不能再次发生!”

弘景帝稍稍展眉,略显赞赏的说道:“不错!有了储君的模样,今后将齐国交到你手上,我也能放心了。”

又是这样交托后事般的话语!

祁阳心情低落,疑惑重重。

父皇的身体情况他从来不清楚,每每问询都是“无甚大碍”“不用挂怀”之类的话语,问得紧了,就是一副不胜其烦、勃然大怒的模样。

年纪也才三十有六,一头胜雪白发,却只说忧思过重,操劳过度,就连太医对此都不肯多说几句。

祁阳将纷繁情绪压在心底,环顾四周后让宫人将近处未关严实的窗户关上。

弘景帝心中一暖,掩唇咳嗽了几声后提到:“今日我召你来,是打算派你带领御医和军队前往北方赈灾。”

祁阳面带不解,正欲发问弘景帝适时猛烈的咳嗽起来,断了他追问的心思。

接过高公公递来的温茶缓了缓,语重心长的说道:“我知晓你会说梁言已带队前往,你身负监国重任就应驻守云都。

可是北方三城受灾严重,人心惶惶,没有个地位崇高的人安抚,如何能安得下民心?

你是国之储君,未来帝王,不应该囿于朝堂,你应该放下高傲,多行走民间体察民情,这样做决定时才不会脱离实际,脱离百姓。”

“可是……”祁阳心中已有动摇。

弘景帝摆摆手,抚膝轻笑:“我虽身染旧疾,时有反复,不应过多操劳,可这么一点国事并没什么大不了。

我之前让你监国不是因为力不从心,只是希望你能提前熟悉政事,趁我还在还能从旁提点一二。

更何况你不是还要推广音儿的玉茭吗,那丫头刚好偷跑去了北方,你正好与她交流交流,同时将她看住了,别又捣出什么乱子。”

祁阳终于被说动了,担忧的看了弘景帝一眼,听话的退了下去。

说了这么久的话,精神头愈发不好,高公公扶着他躺到了床上。

“陛下,为什么要非将太子殿下引离云都呢,如今北方有了郡主,冲着她在民间的声望完全可以定下百姓的心啊?”

“乱事将起,他是齐国的希望,不能有纰漏。我们这辈的事就在我们这辈结束吧,孩子们不应该沾染这些……”

弘景帝叹着气,高公公也幽幽的叹着气。

寝殿里寂静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