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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宽慰大叔

陈牧此番前来,一是来找找商机,二是来交些朋友。

他肚里有货,心里也有点子,却找不到合适的人,一块来发财做生意。

无论是相熟的包康,又或是秦嫣嫣,他二人都因为身份的原因,很快就被陈牧从人选里排除出去。

虽然眼下的杭州城暂属方腊,但再过一段时日,难保不能回归大宋,复归赵皇帝所有。

陈牧想做生意,而且还是几笔大生意,当然需要找人合作,找几个有头有脸的人入股。那最好的人选当然就是,与方腊这边没多少关系,没有过多牵连的本地豪绅最佳。

但陈牧初初来到这里,两眼一抹黑,谁都不认识,则更需要他主动的去结交一些人,一些看起来就很有钱有势的大户。

那当然,这位看起来膀大腰圆,而且服饰华贵的中年大叔,正合适不过了。

“这位兄台,适才不小心撞了你,还来不及介绍,某姓陈,名牧,不才在下是个秀才。”

陈牧跟在中年男子身后,随着对方踏上甲板,再跟着对方走进船舱。

中年男子仅以点头回应,这一路无话,直到他进入船舱后一抬手,两名随从合门而出。

“爹!”

一名束着包包头,两条羊角辫的女娃娃从舱房里跑了出来。

中年男子应声蹲下身子,将奔跑中的女娃娃抱了起来,柔和的眼神里满是宠爱。

“暖儿,今天吃汤圆了吗……来,给爹看看,我们暖儿,长门牙了呢……”

眼前一副暖心景象,陈牧没去欣赏,拿目光在室内扫视一周,眼尖的发现,这室内的瓷器装饰大多都是汝窑……

“这么多?得多少钱啊?!”

陈牧很想走过去把玩一二,这汝窑他前世里只见过几只,但也只是见过而已。

谁让它们都搁博物馆的玻璃柜里待着呢!

“住手!”一声娇呵制止了陈牧。

“呃……”陈牧抬手的动作一时停在那儿,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哥!这人是谁?”说话之人是名女子,对方看起来岁数不大,与陈牧年纪相仿,眉眼间似有几分英气,唤这名中年男子为哥哥。

这兄妹间怕是差了二三十岁吧?陈牧心中这般想到。

中年男子听到妹妹的问话,却也不答,他怀里的女娃娃却跑开了,跑去女子怀中。

“姨……姨……”

中年男子看到眼前这副景象,笑着摇了摇头,“暖儿还是跟你姨亲!不要爹爹咯!”

男子说罢,才将目光转向手抬半空,仿佛定在那儿一样的陈牧。

“小兄弟,若是想看看这些瓷器,尽管看便是,无须这般拘谨。”

“……多谢兄台!”

陈牧收回停在半空中的手,他今夜登船,本是打算找几个在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虽然对汝窑很有兴趣,但陈牧也没忘了此行的主要目的。

陈牧一抱拳,郑重其事道:“在下陈牧,还不知兄台贵姓。”

“某家免贵,姓万。”

中年男子抱拳回一礼,再以手心相示,示意陈牧坐下。

随后,陈牧应邀入座,再有小厮前来看茶,先前出现的那名女子也抱着娃娃退进舱房,只留下二人对坐。

……

“小兄弟,你既是读书人,可有相熟的士子?”中年男子放下茶盏,看似无心之问。

“有几位?应该是有的……”陈牧也不知道,只能含糊回道。

“噢?!不知陈小兄弟与诸位士子,平日除了赏风弄月以外,可否关心政事,关切时事?”万姓男子说话间端起茶盏,掀开茶盖,吹一口茶烟儿。

“嗯……有的吧。”陈牧同对方一样,把玩起手中茶盖。

“那小兄弟,仕林间对于方圣公……”

“噢噢!噢!”陈牧立马点头。

陈牧不等对方把话说完,就像知道了对方的问题一样,频频点头。

这员外看起来非富即贵,而且眼下又能在这艘船上有一间独立的舱房,那肯定是方腊背后的资助者!

没跑的啊!

至少,他也是那支持方腊的一方!

于是,陈牧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摆开姿势,一抬头,一顿足。

“万员外,你我皆为江南人,这杭州此前被宋庭霍霍成何等模样,你是知道的,对吧?

那方圣公自清溪起事,是法平等,无有高下,可怜天下穷苦兄弟……

今幸得一圣主,我等仕林学子,无不拍手称快,大呼苍天有顾啊!”

陈牧还没说完:“方圣公自入城以来,三开粮仓,两禁伤民,政令通畅,军纪严明,实乃不世出之明君,千年未有之雄主……”

中年男子咽了咽口水,他听到陈牧的一番话,除了内心惊诧之余,竟还有些许欣慰,进而追说道。

“那城中为何有士人说,方腊久藏异志,借宋庭西北扩军之际,切断宋庭饷道,是为卑鄙小人,置家国于不顾,徒伤华夏命脉,九鼎之根基啊……”

陈牧听到这些话以后,更加确定了自己的判断。

这员外果真是那方腊一方的人。

对方不仅看上去有钱,而且肯定也很有势力。

倘若对方跟方腊没有牵连,那就再好不过了,真是个优秀的合伙人呢!

但很遗憾,从对方的问话里,就能看出来。

这其中,这位姓万的员外恐怕牵涉很深呐!

大叔看上去,似乎很担心来自外界的非议……

那……要不然的话,咱就安慰安慰他呗?

谁让人家对咱,也够客气的……

哎……就当结个善缘吧。

想到这里,陈牧大呵一声。

“笑话!”

陈牧义正言辞道:“自古天下九鼎,乃有德者居之!何来借扩军之际,切饷道一说?还饷道?

饷道?

又有几成做去饷用?

天下何人不知花石纲?

连辽人都笑话咱们!

饷他娘的饷!”

万员外听到这里,不禁目光灼灼的看向陈牧,手中茶盏险些握得迸裂。

“陈小兄弟!当真如此以为?”

“非也!非也!”陈牧如同拨浪鼓般的摇头。

陈牧暗自咬了咬牙,也没办法,既然都说到这份上了,那必须要说下去,给对方一颗管够管饱的定心丸。

“非是陈某这般以为!而是杭州士子!是天下百姓!以为如此!”

“好!”

“好!”

“好!”

万员外激动得颤抖起来,手中茶盏握得碎裂,手上鲜血涌出不止,仍旧毫无觉察般大声叫好。

陈牧见到他这般激动,也算看出来了。

这万员外,恐怕是把身家性命全都投在了方腊身上,也难怪他会这样激动。

“员外,你的手……”陈牧指了指对方正在流血的手。

“不打紧,不打紧!陈兄弟你坐,你坐!你快坐!”

万员外抬起右手,摆了摆,随后神情激动地说。

“小兄弟,不,陈兄弟,某家实话与你讲,此前某家……方圣公总在担心登基过急,得位不正,恐遭天下人说了闲话,也知众口一词,三人成虎,如此番长久下去,如何能载得起人心,带得起万民……陈兄弟一席话,某家豁然啊!陈兄弟大才!请受某一拜!”

“诶!不敢不敢!”陈牧赶忙制止对方,继而说道:“员外此言差矣,若说得位不正,方圣公如何比得了那黄袍加身的赵大?再者,五代十国都他娘过去多久了,赵家还搞兄终弟及这一套?岂不是无视天下人?话说回来,他赵二一脉可曾出一明君?依在下看,不!是依天下人来看!

有赵氏者!

皆不及方圣公矣!”

万员外就在陈牧自问自答的讲述下,听得整个脑瓜子都嗡嗡的,直到外面的随从轻声敲门,才说道。

“退下!十步之内,不留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