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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游戏

杭州城中心广场上,陈牧正坐在摊边,喝着甜酒尝几口小吃,那模样很是惬意。

适才他在船舱里,与万员外达成了合作共识,这让陈牧异常的欣喜,但同时也有一丝担忧。

因为啊,陈牧还没来得及与员外商量一些具体的合作细节,人万员外就被他妹强拉着出了船舱,看上去风急火燎的,是有很要紧的事需要去处理,对方又留话,说是处理妥当以后会回来。

陈牧呢,也就在舱房里待了一会儿,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吧,眼见对方还没回来,他也就下船去了。

陈牧这边下了船,凑近找个摊位坐下,心想着接下来去何处玩耍,要不要去青楼逛逛,都惦记了快半个多月,也该去那儿长长见识,陶冶一番情操了。却不料被隔壁桌传来的争吵声所吸引……

“这位客官,你可莫要赖账,俺们这是小本生意,经不起赊欠。”摊主忿忿道。

“某从不赊账!”只见那客人摆了摆手,气定神闲道:“这样,某把扇子抵在你这,待取了钱便来赎回,你妥善保管便是!”

“俺要你那扇子做甚?”商贩这种场面也见的多了,这人就一吃白食的闲汉,执意让他付账,“也不多,就二十五文钱,客官你还是赶紧付账吧,这么多人看着哩……”

客人听罢将扇子折好,摆在桌上,高声道:“好你个不识货的贩夫!某实话与你讲,这把扇子若搁在汴京城里,万两也是有人买的!你好生看管!某定会赎回!”

客人的话音一落,四周嘘声渐起。

“这厮真他娘的敢说,一把扇子值万两?!说个十两俺还能信信他嘞!”

“要吹牛嘛,不就是往大了去吹嘛!”

“难不成真是哪位先生题扇?”有懂行的人小声说道,但这份声音很小,很快淹没在嘈杂的议论声中。

“俺也不听你吹牛,今个算俺倒霉,不赚你钱了,给俺十五文钱,你快走吧!”小贩说的很不耐烦,单为了一个人而影响他做生意,实在不划算。

“你!某今日不曾携带银两!”客人留下扇子便要离去。

“诶,你可不能走!”小贩赶忙上前拉住他,“你这厮穿的人五人六样,俺会信你掏不出十多文钱?”

客人被他拉住了胳膊,甩了几次也甩不掉,就站在那捶胸顿足念叨着,“你这小贩,不可理喻!”

二人大声争执起来,围观看热闹的人也愈发多了。

陈牧在一旁静静看着,片刻后有三五名衙役赶来。

“嘿!嘿!在俺何老三的地盘,还有人敢闹事?”领头衙役推开人群,走进场中来。

“官差大哥,这厮想赖账,欺负俺小买卖!”商贩对着何三说道,手指向客人。

何三顺着他手指看去,见那男子一席棕色长衫,二十五六岁光景,方问道:“是你赖账?”

“某不曾赖账,已用扇子抵押!明日便派人赎回!”男子回道。

“瞧你那样貌,也是读过几年书的!”何三学那戏台上的主官,作势要临街问案,“他欠了多少钱呐?”

“二十五文,小贩不愿纠缠,只要十五文!”人群中有声音传来。

“俺何三知道,一把扇子两文钱,你写几个字就值十文了?”何三学着戏文里的腔调,甚是得意。

“某不曾题字,乃是旁人所题。”

“俺也不与你废话,把钱付了走人,要不然……”何三冷笑一声,“把你这身衣服当了,兴许还能值点。”

“诶,你看他腰上挂着小牌,像金子做的。”

“前街二十文一个,你要?”

“他就指着这身装扮,出来骗吃骗喝嘞。”

“兴许他真是忘了带钱哩。”

“待看他如何收场。”

“某确是没带银两!”客人指了两名官差,“你二人可随某取来!”

“去往何处?”衙役问道。

“州府衙门,皇宫!”客人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

“哟,你去啥?皇宫?当真是生吃了豹胆!”何姓衙役怒极反笑,做势便要押他,此时身后有一人上前耳语几句,衙役立刻变换了腔调,“咳,这位小哥,你可是与宫中哪位大人相识?”

“不相识。”

“那你可有功名在身?”

“某尚无功名。”

“他娘的,那你还装什么大头!”何三大呵,“来人呐,给俺把他衣服扒了。没功名还敢穿成这样,你这是找打!”

何三从没遇见过这么猖狂的赖汉,那有恃无恐的模样,差点将他唬住。

“尔敢!”客人见衙役近身,才露出些许惊慌。

“诶,且慢,且慢,各位官差大哥!”陈牧走出人群,先施一礼,“此人是在下胞弟,适才正与我作赌。”环顾一周后陈牧才接着道。

“我二人对赌,若是今日谁能吃得白食,便是胜了。”

四周一片诧异声。

“俩骗子?”

“团伙诈骗呐!”

“官差大哥,还等什么,快把他俩抓了!”

“诸位莫恼,莫要恼,我兄弟二人纯属荒唐游戏,这事后肯定会付了饭钱。这不,赌局未完,倒是引来了官差大哥,着实难堪,羞煞我兄弟……”陈牧一边说,一边走向小贩,掏出半串铜钱,“小生与弟弟胡闹,搅了哥哥生意,还望哥哥勿怪才是。”

小贩见了铜钱,顿时咧起嘴来,笑说着:“这不打紧,不打紧的,公子早说嘛,不碍事。”半贯铜钱着实在不少,今个倒是好运,小贩开心地把铜钱揣进怀里。

“在下陈牧,杭州本地人士,不才在下是名秀才。”陈牧说话间,搂住客人的肩膀,也不管对方反不反抗,“这是我表弟陈小二,年前来杭州寻我,之后嘛由于围城,一直待在家里不曾出门,今日上元节庆,这般热闹难免有些拘谨,各位见谅,见谅啊……”

“呵,我倒意味如何,原来啊,是有个秀才表哥,怪不得那般嚣张。”

“哼,乡里小子,这是城里,以后莫乱说大话。”

“人家命好,有个有钱的秀才哥。”

围观人群抱怨了几句便四散离去,何姓衙役站在原地,心中有些许忐忑,倒不是因为什么秀才不好惹。

如今义军进了城,甭管你是什么秀才,就是举人,那也得给俺们爷儿们趴着!

但,他好像叫陈牧。

就是那个今天一大早,听人在耳边说的那个秀才?

那个听说与包丞相交好,还抢了张将军未婚妻,更打伤了将军好几名手下的陈秀才?

何三此刻正惴惴不安,眼瞅着陈牧缓步走到他面前,对方一开口,吓得他一激灵。

“这位官差大哥,在下与小弟游戏,扰了几位清静,这些心意权作赔罪,陈牧这里请诸位大哥吃些酒水。”

陈牧说话间,将二两碎银塞进何三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俺们怎敢拿陈秀才银子。”何三的声音有些颤抖,慌张回道。

“何哥哥是哪里话?往后在杭州城里,还少不得要仰仗各位照拂一二,这般推却,莫非是看不上陈某?”陈牧问道。

“不敢,不敢,陈秀才抬举小人了。”何三连忙回道。

“相遇就是有缘,何谈高攀二字。”陈牧摆手笑道。

“见过陈秀才、陈二公子。”何三等人抱拳。

陈牧同回一礼,抱拳道:“既如此,那诸位后会有期。”

他说完,拉着客人一同离去。

那客人一言不发,任凭陈牧言语,此刻被他拉着匆匆离去,行至广场中心处才停下脚步。

陈牧小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偏头一瞧,却见那客人似乎无恙。

“你倒是体力好……呼……呼……”

“陈秀才处事圆滑又精于世故,方腊月后开科举,秀才他日榜上有名,必当平步青云。”客人语气不善,斜睨陈牧一眼。

“你这人……”陈牧快被他给气笑了,好心替对方解围,却落得这般数落,“也罢也罢,此番无事,你我二人后会无期。”

“……陈牧,你敢走?”

“嘿?!你老子凭什么不能走?”陈牧火气陡升。

“老子?你竟敢出此污言秽语?你可知某乃……”那客人指着陈牧,似乎气急。

“老子管你是何人,你能咋地?”陈牧头一次与人骂街,兴致颇高。

“你……你等着啊!”

“别啊,别等着,陈某一般有仇,当场便是报了,我可没功夫等你!”

“你这个卑鄙小人、浪荡书生、小人胚子、目不识丁的……”

那客人的骂人功力着实有限。

“我说,你倒底会不会吵架啊?”

陈牧被他骂笑了,饶有兴致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