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云阳神色认真，看向叶凡的目光中带着些许热切。
他现在无欲无求，最大的愿望就是悬壶济世和传承衣钵。
可惜无儿无女，收的几个弟子又不是诚心角色。
目前来看，叶凡绝对是资质最好的人选。
场面安静，针落可闻，叶凡犹豫着怎么拒绝，他有系统，哪里用的到师傅。
渐渐的，气氛尴尬起来，张云阳眸光逐渐暗淡，即便是他再不通事故，也能看出叶凡并不想入他一脉。
这时，石文汇嗤笑一声，“你个老黑！看着老实，心眼儿可一点儿都不少。
医馆若是立起来，叶小兄弟便是医馆的大老板，你这是想收老板为徒啊。”
“不不不。”张云阳急忙摆手，说道：“不是收徒，我就想把我这一脉的医术传下去，你也知道，我和你不一样，我祖辈便是中医，也算中药世家出身。”
讲到这里，他神色忽然落寞下来，感慨道：“想当年中医辉煌的时候，以经方派、补土派、攻邪派、滋阴清热派、火神派等等派系为主，衍生出无数支脉，那些年的中医可以说是真正的百花齐放，百家争鸣，可惜…唉。”
石文汇说道：“老黑，时代在进步，西医能成为主流医学，自然有独到之处。
现在各处都在提倡中西结合，你这样自怨自艾，却是有些小家子气了。”
“你不懂。”张云阳抿了抿嘴，从药柜里面取出一盒中成药，“目前为止，中医结合最大的成果就是这个。”
“可中成药在我眼里，就是毁掉中医的开始。
它的副作用不明，无法辩证医治，价格虚高……
这一系列问题，最后都会被按在中医头上。”
“依张老哥这么说，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购买中成药？”叶凡皱了皱眉，他平时感冒头疼也经常吃中成药。
在他眼里，中成药毒副作用更小，而且作为国人，天然对本土产品有一定情怀。
现在听张云阳话中带着贬低中成药的意思，不由产生些许不满。
“这个问题我能解答。”石文汇踌躇片刻，抬头看向两人，“都是朋友，在这里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不过，今天的话，还请不要外传，不然影响太过巨大。”
张云阳点点头，叶凡神色一凛，他知道，石文汇可能要说一些相对机密的东西了。
“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叶凡保证道。
石文汇颔首道：“我自然是信得过你们的。”
“不知你们发现没有，在买药时，药店柜员会优先推荐中成药。
这是因为中成药的利润比西药要高出几倍。
我国为了让底层百姓有良好的医疗条件，对药品价格有严格指标，再加上政策优惠，药店售卖优惠药品，利润近乎于无。”
“中成药则不同。”石文汇接过张云阳手中中成药，继续道：“中成药以便捷、温和，副作用小而闻名，再加上国人情怀，中成药一时间风头无两。
但就像老黑说的那样，中成药的出现也致使中医多出无数黑粉。”
“这是为何？”叶凡瞪大眼睛。
“唉。”石文汇叹道：“这是没办法的事情，中成药是根据中药配方改良而成，而中医治疗多是辩证医治，中成药完全无法做到这一点。”
“其次就是开药的人不懂中医，中医理论体系庞大，没有哪个柜员会专门系统学习理论知识。
他只能根据患者口述，再对比药品说明来给患者推荐药品，所以会出现医不对症的情况”
“简单来说，中成药的出现，在填补了药房利润空缺的同时，还满足了大部分民众支持中医的心理，但真正落实时，因为中医特性，留下了太多隐患。”
石文汇身居高位，看东西看的要比旁人透彻。
中成药的出现，本质上就是与中医特性相悖的。
不过，有当局对中成药药性的严格把控，中成药对于民众身体，不会产生太大危害，反而能让民众在购买时有更多选择余地，治疗领域也更加广泛。
利弊之下，中成药应运而生。
叶凡懂了，“石老哥的意思是，中成药大量推广，最大的问题还是无法对症，而不是中成药无效，对吗？”
石文汇点头道：“自然，中成药的方子都是中医经过上千年验证留下来的古方，结合西医提纯其中有效成分，又经过当局药性检测，可以说是将药效提升到了最大，副作用降到了最低。”
听到这里，张云阳目光望向石文汇，冷哼道：“说到底中医贡献了药方，结果开方人员的问题，锅却是中医来背，就为了多出来的那些利润，呵。”
“你就是目光短浅！”石文汇被张云阳嘲弄的眼神弄得不乐意了，跳脚道：“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不食人间烟火啊，柜员不要吃饭？医生不要吃饭？”
“西药利润低下，药品经济整体下滑，医药行业会少多少从业人员？这你有想过没有？
你就知道治好一个算一个，可张云阳只有一个，全世界病人又有多少？你治的过来？”
“发行中成药确实对中医有所影响，但相对效果来说，中成药的出现绝对是利大于弊。
较于整个医药界的进步，中医损失那点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石文汇嘴像连珠炮一般说个不停，张云阳哪里说的过他，最后只能闷闷不乐的道：“就你有大局观，医术不咋地，钻营投机倒是比谁都明白。
但凡有治病救人的本事，也不会在那里空口说白话。”
“张老黑！是不是又欠锤了？”石文汇眼中带火，撸起袖子道：“就你小子这杠精脾气，要不是会点医术，做服务员都没人用你。”
“酸啥啊？动手我也不怕你，来！”张云阳也怒了，起身就要与石文汇一决高下。
“怎么还吵起来了呢？”眼见两人就要动起手来，叶凡急忙挡在两人中间，劝道：“都消消气，刚才聊的不是挺好的吗？”
叶凡现在还是有点面子的，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冷哼着转过头，避过对方视线。
“资本主义的走狗。”
“目光短浅的隅鼠。”
叶凡在旁边露出苦笑，却也没有办法，两人都是在各自领域出类拔萃的人物，自然谁也说服不了谁。
他今天的收获很大，对医学界有了进一步更深的认识。
也明白了要想做到救死扶伤，除了要有足够的医疗技术，还要考虑到民生、经济、普及度等一系列问题。
叶凡在医馆里又坐了段时间，便和石文汇离开医馆。
至于拜师的事，张云阳却是没有再提。
石文汇启动轿车，犹豫片刻，对叶凡道：“叶小兄弟，我有个不情之请，如果你能答应，我愿意让出我那部分收益。”
见他神色认真，叶凡也跟着郑重道：“石老哥，你请说。”
“我想请叶小兄弟有时间能和张老黑交流下医术。”石文汇补充道：“不是让叶小兄弟你拜师，没事聊聊就好。”
叶凡怔了怔，仿佛第一次认识石文汇一般，片刻，他答应道：“没问题，我也不要你的收益，你只要帮我开个医院证明就可以了。”
“医院证明？”石文汇惊讶道。
叶凡点点头，将学校事情简单说了一下，石文汇笑道：“这个简单，明天我亲自送到你学校。”
叶凡听后，松了一口气，他休学的时间不短，还有一个多月便要开始高考。
现在麻烦都已经解决，余下这段时间，他准备专心学习。
目标，自然是国内顶尖学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