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长乐，你……你还认识我不？”
她趴在床边，揪住他的脸颊轻轻摇了摇。沈长乐凑过去，把她的手放在床铺上，将下巴搁在上面侧过脸枕着。
这动作，怎么跟她家的猫这么像。
“你刚刚是不是做噩梦了？”
一听这个，沈长乐点点头，搂住她的手臂。声音软软的说:“特别特别可怕的梦，念尘，我真的害怕了。”
“你先起来，地上凉。”慕寒月抓着他的手，用力一拽……没拉动。“沈长乐你也配合点，就我这小身板拿长枪都勉强，更何况拿……欸，欸！？”
她不知道触动了他那个机关，这家伙居然无端端哭了出来，她很羡慕沈长乐这种泪腺掌握在自己手中的人，说哭就哭，都不带酝酿的。
“你别哭，好啦好啦，真是败给你了。给你三个数时间，乖乖坐床上让我抱会儿。三个数之后你就自己哭一晚上吧。”
“……沈长乐我还没数数呢。”看着瞬间缩在自己怀里的沈长乐，慕寒月有种自己被套路的错觉。
“你说好的，要抱抱我。”他的话带着小哭腔，听得慕寒月起了一阵鸡皮疙瘩。真是……拿他没有办法。她让沈长乐靠在自己心口处，伸手将他紧紧搂住。
“不怕不怕啊，有我在呢。扑拉扑拉毛，吓不着。”她轻轻揉着沈长乐的发顶，他的头发乌黑柔顺，较好的手感让慕寒月忍不住多摸了几下。
“念尘，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他听着慕寒月的心跳声，在她怀里闷闷地问。
这个问题她不好回答，毕竟她觉得自己并不是很了解沈长乐。就连刚刚自己还因为感到威胁而逃离了他身边。
遵从真实的内心回答。
心底传来的声音一下将她所有顾虑驱散。慕寒月勾起唇，缓声说道:“你是我想保护的人。我从未这般想护着一位外人，你是头一个。”她顿了顿，呢喃着:“也是唯一一个。”
“其实，我并不是很了解你，也不太明白你对我到底是怎样的情感。明知前路未卜，明知我应狠下心与你保持距离，但……我做不到。”
沈长乐听到前半句，目光渐渐黯淡，但在她说完后半句之后，他的双眸就像一下被一小簇火焰点燃一般，闪烁着激动的光。
他双手收紧，让他们之间的距离贴的更近，她的柔软与温热隔着衣料传到自己身上。他的下颌胡乱在她锁骨处蹭了蹭，仿佛不是为了亲昵，而且在索取着温暖。
他急切的用行为感受着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他相信自己真的拥有着面前这个女子。
太好了，原来动了心的，不止是自己。
“大热天的，你还蹭……沈长乐你真的是。跟只猫一样，越热越黏人。”
“那我喜欢你嘛，自然不分冬夏，都想黏在你身边。而且……我都做噩梦了。”
“好好好，依着你。跟我讲讲，都梦到什么了？”
一听这话，沈长乐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他的唇凑到慕寒月耳畔，呵气如兰。“念尘，我说了，你别讨厌我，可以吗。我不想骗你。”
“我答应你答应你，你先离我耳朵远一点儿。”被戳到弱点的慕寒月推着他的脸让他离自己远一点。半边脸倏地像被烫过一样迅速升温，她有些不自然的回避着他定定的目光。
沈长乐轻笑一声，没有再逗她。他坐在她对面，拉着她双手，有一下没一下绕着两人的手指。
慕寒月也意识到他是认真的，于是坐直了身子，收敛起玩闹的神色看着他。
“我梦到你死了。”不带任何铺垫，直直的一句话惊的慕寒月一颤。
“是我杀了你。但是，梦里的我后悔了。他很痛苦……很绝望。那是我头一次真切地体会到失去你的滋味。念尘，这比杀了我还要难受。”
“还有吗？”
“你的头……挂在城门上，苏府，也被抄家了。”
“沈长乐，梦是反的，不用担心。”
“但是……但是，我……居然，会亲手伤害你……我怎么会梦到这些，我从未想过害你。念尘，你信我。”
慕寒月点点头。“嗯，信你。所以，那不过是个梦罢了。我不清楚你为什么梦的那么真实，不过今后如果再做噩梦，记得要告诉我，说不定可以找出原因。”
她过于冷静的态度让他感到十分意外，难道不应该一把甩开自己的手，用惊恐嫌恶的目光盯着自己吗。
“念尘，你没有什么其他想说的吗？”
“我从来不信这些，更不会因为这个而与你产生嫌隙。我们无法预估多少年后会发生什么，尤其现在天下局势瞬息万变，或许那时我的确已经不在了，但我不相信我会死于你手。”
沈长乐听她如此平淡的说出这种话，心下一恼，倾身将她按到在床榻之上。“别这么说，我们都要好好的。你不是福将吗，又怎么会死。”
“江湖人的命如浮萍，或许今天陪你一起喝酒的人，明日便做了他人的刀下亡魂。我们只能把握当下，走一步看一步。”
“念尘……我会护着你的。”他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我会护着你的，只要能让你好好的留在我身边，我可以不惜一切代价，甚至，不择手段。
这句话，他只是在心里想想，却没有说出口。
“看把你吓得，我江湖人称‘活阎王’，要护也是小爷我护着你。朝堂之上勾心斗角，你才要小心谨慎。不过有我在，这帮人都不在话下。”
“这，那你刚刚……”
沈长乐的情绪还没有从刚刚转变过来，眼神有些怔楞。
“可能，我想听你哄我吧。不过却得到了这个待遇，唉……心好凉啊。”
“不，不是的。我……我哄你。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沈长乐立刻松手，有些无措的让到一边。
“我想再听一遍那个小调。来，躺这。”她拍了拍一旁的空位，沈长乐犹豫着躺在她身边。慕寒月拽过被子盖在两人身上，钻进他怀里。
还没反应过来的沈长乐下意识搂住她，伸手为她把薄凉被搭好。
“念尘，你这是……”
“对了，忘了跟你说，我睡觉不太老实，要是晚一会儿睡着了有什么得罪之处，你……别介意啊。”
“你是要睡在这？你不走了？”
“嗯。困了，我要睡床。”她本想调笑一句，但话到了嘴边，还是实话实说了。
沈长乐的笑意在嘴角早已掩饰不住，他把怀中最珍贵的宝物搂紧，俯身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悠长舒缓的小调在屋中响起，是他独有的声音。
让慕寒月听一辈子都听不腻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