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很危险，你不该来。”
是她的声音！
沈长乐此时意识已趋于模糊，找不到慕寒月的焦急与自责使他几近崩溃。
他勉力回身，看到慕寒月就站在自己身后皱着眉看着自己。
“你怎么还这么冒失，我明明都让你走了。”
她的样貌融进浓浓烟雾中，只能大概看出一个轮廓。
“念尘……你，你没事！？”
沈长乐有些不敢相信，她的声音听上去有些不真实，空灵的嗓音在耳边回响，里面缺少了她平日里的慵懒俏皮。
“快走吧，沈长乐。走！”
慕寒月一拉他，将他带到自己跟前，这下他看清了她的面容——她嘴角下一片未干的血迹，顺着下颌滴落下来。
再往下，脖颈处一道触目惊心的伤痕让沈长乐差点儿昏厥。
伤口处皮肉外翻，她的头有些歪斜的耷在一旁。双眼虽然失去了平日的神采却依然含着满满的担心。
“你……你不会，不可能……不可能……你怎么会死，你不会的……”
他瘫倒在地，身上的力气仿佛被一下子抽走。嘴里喃喃着一些听不出来的语句。
“没有谁是长生的。我的死，是为了让你能活下去。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把手给我！”
“没了你……我活着又是为了什么。每一天，每一天我想的都是你。你说过，任务完成了要带我去玩，你还有很多话没有跟我说对不对？”
沈长乐抬头，冲着她绝望的一笑。眼中的泪水抑制不住的涌出眼眶。
“我不过是你的随从，沈长乐。我只是来保护你的安全的。你觉得我是真的喜欢你吗？”
她脸上突然变成一副厌恶的神情，居高临下得看着沈长乐。
“你不是她！”
沈长乐大喊着醒来，却发现自己被绑在一张铺着草叶的床上，房间里一股令人反胃的药味阵阵传来，令他作呕。
那个人站在一旁，手里拿着一颗鲜红的心脏。看他醒了，手一顿，紧接着继续将这颗心脏泡进一碗棕绿色的粘稠液体中。
“我以为你会再睡几天。”
“她在哪？”
沈长乐试图挣扎却发现这只是徒劳，只能偏着头瞪着他大声质问。
“你也看到了，在这。”
他举了举那个泡着心脏的大号木碗，桌子上，一把沾着血迹，坏掉的赤金扇子在烛火下亮的刺目。
“不！”
沈长乐再次大喊一声，这次他睁开眼发现慕寒月坐在身旁，脸上和脖颈上缠着纱布，头发散下来遮住了一只眼睛。
此时的她正倚在床头闭目养神。
沈长乐伸出手，颤抖着触碰了一下她的脸颊，一片温热告诉自己这是一切都是真实的。
慕寒月喉咙里轻声哼唧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伸手覆在了沈长乐手背上。
“长乐，你还好吗？”
“你又受伤了。”他语气里是满满的自责。因为慕寒月的整只右手都被纱布缠着，连指节上也是一层层纱布。
清苦的药味萦绕鼻尖，混合着她常用的柑应梅雪熏香的香气。不知为什么，沈长乐突然很想大哭一场。
这时，他的指尖感到一片冰凉的濡湿，抬头一看，竟发现慕寒月泪眼婆娑的看着自己。
“念尘……你，你怎么……”
“长乐，我差一点儿就见不到你了。你怎么还这么傻，和朔不是都劝过你了。”
“因为你在那。”
他一句清清浅浅的话却让慕寒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扑到他胸前紧紧搂着他哭的汹涌澎湃。
“月儿，我又做噩梦了。那个梦太真实了，到现在我还心有余悸。”
沈长乐抚摸着慕寒月的头，另一手轻轻拍着她的背。他往旁边挪了挪，将她也搂进被窝。
莫名的，当她开始哭泣时，沈长乐反而冷静下来。这是他的一个特点，这时的他会充当保护者一般的角色，心里的所有情绪都被强行压制下去。
慕寒月擦擦眼泪把头从他胸前抬起来，沈长乐看到那一双通红的、噙着泪的眼睛时，心里的某处突然开始钝痛。
她坐起身子，将沈长乐带到自己怀里。
“梦不过是反应了你心中的恐惧。你怕我会死，所以才会做这种梦。别怕，我们都会好好的。”
角色互换，沈长乐好容易压制下去的情绪爆发出来，一个时辰以后慕寒月才安慰好这个小哭包。待他睡熟后她才悄悄退出门来。
大堂里，只有和朔和府衙的人在。一见慕寒月过来，他们都一窝蜂涌过去。
“王爷还好吗？”
“放心，他没事。两位家主呢？”
“已经安顿好了，宁王的人在把守。”
捕头担忧的看着她从容不迫地扎好头发，露出被纱布覆盖着的左眼。
纱布正好被她散下来的头发遮住，所以沈长乐刚刚才没有发觉。
“姑娘，你这眼睛……”
“无碍，之前就受过伤，只不过复发罢了。几天就会好的。”
“姑娘，今晚那人到底是谁啊？看着不像个……活人。”一名捕快语气颤抖着说道，被捕头回头狠狠地瞪了一眼噤了声。
“一个特殊的中蛊者。这种人一共分为两类，一种名为蛊囊，一种叫惑心。”
这是老说法，蛊囊是署名试蛊者中最终活下来并且接受了蛊虫的人。一般这种人越是命悬一线，生命力越低，攻击力越高。
他们需要定期服用两种药，一种为解蛊药，另一种为剧毒药。
今晚这个蛊囊已是一个即将成型的大蛊。慕寒月在不知情的情况下猜出了他的命门为火。火攻之下，蛊虫耐不住高温死亡，这蛊囊也不过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而另一种惑心顾名思义，接受了一种特殊蛊毒后中蛊者在听到特定的声音或者指令后便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这种蛊也是蛊师最常使用的蛊，安全且不易察觉。中蛊者也不会变成蛊囊那样的活死人，甚至有些中蛊者待到蛊毒彻底发作后才被识破。
那阵草绿色的烟雾正是蛊囊的皮肤燃烧时发出的一种特有烟雾。
因为蛊囊常年接触各类剧毒，所以导致皮肤变色脱落，这种混合物在燃烧时也会散发毒性，等于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
还好她家沈长乐不是那个垫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