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寒月临走前又跟黎言单独谈了大概半个时辰的话，出来时两人神色一个严肃一个轻松。
回去的路上任沈长乐怎么向她打听，慕寒月都含混不清的跟他打哈哈，一个字也没透露出去。
分开的时候慕寒月再三跟他叮嘱叫他这几天千万不要来她家，沈长乐表面应允但转身就上街买了一大堆礼品去苏府登门赔罪。
因为慕寒月被他先一步送回了家，所以等沈长乐过去时就听得里面已经吵作一团，苏无忧的声音格外大，三句话没有一句不是数落沈长乐的。
看这情形，沈长乐不得不硬着头皮敲了敲门，等着即将到来的疾风骤雨。
“长乐？那个……你应该很累了吧，不如……先回府歇歇？”慕寒月拼命给沈长乐使眼色，言下之意就是让他赶紧离开。
“有些话我想当面和他们说，月儿，能让我进门吗？”
“让他过来。”苏无灾阴恻恻的声音自慕寒月身后响起，慕寒月无奈，只得让开迎沈长乐进来。
“月儿，去暗刀堂。”
“哥，你……你别生气，听我解释一下。”
“娘亲，麻烦您陪月儿过去疗伤。”
慕寒月看自己是真帮不了他了，便担忧地看了沈长乐一眼，被苏夫人半扶半拖地出了门。
院中只剩下沈长乐与苏家兄弟，苏无灾二话没说冲着沈长乐下颌就是狠狠一拳，他不躲不避，晃了两下身子又向他们作揖施礼。
“怎么，王爷这是想用苦肉计吗？这对月儿可能有用，只不过……”苏无忧轻蔑地瞟了一眼沈长乐，“在我们这王爷还是趁早死心吧，您的东西太贵重了，草民只怕无福消受。”
“抱歉，是在下无能，没保护好月儿。”
“王爷还请自重，我们苏家可高攀不起楚亲王。日后，我们定当看管好小妹，让她不再找王爷麻烦。”
一听这话，沈长乐直觉得浑身血液如同冰冻住一般，寒彻心扉。“不……求你，别这样，我……我不能失去她。”
“我们也不能！沈长乐，我们放心把妹妹交给你，结果呢？你把她当什么，玩物？还是一个挡刀的牺牲品？你是不是觉得她特别好骗，只要道个歉就能万事大吉？”
“我视她如命……没了她，我也就失去活下去的意义了。”
他呢喃着，缓缓跪在地上。眼中的神采和着泪水渐渐黯淡下去。苏无灾还想再说些什么，但看他这幅样子着实不像装出来的。
“王爷还是起来吧，让旁人看到，只怕我们全家都要被拉去刑场了。”
“抱歉，我让你们失望了，也让月儿失望了。但我只求你们再给我一次机会，一次就好……什么条件我都答应。”
苏无灾想了想，从腰侧拔出匕首丢到沈长乐面前，“挖出一只眼睛，我就同意。”
沈长乐指尖轻颤握住了匕首的刀柄，明晃晃的刀尖慢慢调转冲向自己的眼睛。苏无忧感觉他要来真的，偷偷拽了拽苏无灾的袖子。
苏无灾不为所动，目光定定地俯视着沈长乐。
“我们说好了，对吗？”他哑着嗓子，淡淡地问。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话音未落，沈长乐猛地挥动匕首扎向自己的眼睛，千钧一发之际，他的手腕被一股力一拽，匕首落地，他疑惑地抬头看着苏无灾。
苏无灾收回软鞭，沈长乐还想拾起匕首，手被他拉住将他整个人一把带起。
“王爷，回去吧。”
“但……我，我还没有，要不你亲自动手，我绝不会报复。”
“够了，可以了。你走吧。”
苏无灾说完，转身回了屋。沈长乐还想追上去被苏无忧拦住。“王爷，我大哥原谅你了。只不过他还没消气，您再去就是火上浇油了。”
“他原谅我了？我……我还可以见月儿，对吗？”
“算是吧。不过……王爷，您要知道，我们家曾有个妹妹，因为我们没照顾好，她生了重病不治，离开了我们。是月儿的出现，让我们家重新燃起了希望，所以……还请王爷理解。”
“她一直没跟我说过，我只知她有个养父。”
“我们拿她当亲妹妹。只是我觉得应该跟王爷解释一下，我大哥跟月儿感情最好，得亏您是王爷，要不然可能今儿怕是就交代在这了。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沈长乐心里的愧疚愈发强烈，他摇摇头，“凌寒不敢，两位哥哥若是能原谅我，我定然不会再让你们失望。”
苏无忧的性子跟苏无灾相反，他这人平日里咋咋呼呼，但真生气了反而会冷静处之。他笑着向沈长乐一施礼，将他送到门口。
“要走了吗？留下一块吃顿饭嘛。”慕寒月此时正好走到家门口，她挽着苏夫人的臂弯提着两条鲤鱼，神情看上去很是轻松。
“月儿，你的眼睛怎么样，他们怎么说？”
“没什么事，大概不出一个月就好了。我还拿了一盒白玉膏，据说除疤很好用。师姐说就剩这一盒了，正巧被我赶上。”
“那便好……那便好。幸好没事，月儿。太好了。”沈长乐一把抱住她，终于放下心来的他眼泪再次落下，只不过这次是激动的泪水。
苏夫人一路上听了慕寒月跟她讲述的事情经过，对沈长乐不顾自身安危冲入火场救她的行为感到满意，看他真心为自家姑娘担心，对他的火气也消了八九分。
“留下吧，就当给你们接风洗尘。”
苏夫人发了话，沈长乐心里忐忑的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主动过去扶着苏夫人，小心翼翼的样子就跟新女婿见丈母娘一样。
苏家兄弟一看沈长乐又进了门，居然还搀着自己娘亲，更令他们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俩居然看起来一派和谐，完全没在争吵。
“娘亲，这……”
“你俩跟我过来。无灾，把鱼拎到厨房里。”
他们刚走，慕寒月就揪着沈长乐的领子把他扯到自己面前，“我哥打你了？过来我给你上药。”
“他下手很轻了，我倒宁愿他不留情地打我一顿。”
“你啊，非要今天过来，这不是自投罗网。”
“这是我必须做的，是我辜负了你们的信任。我一直欠你一个道歉，月儿，对不起。”
慕寒月在他唇上印上一吻，“我没怪过你，长乐。东西记得要放好，明天我会去顺安府找你。另外，暗卫们……你也要注意些。有什么打算吗？”
“放心，这事我自有打算。你安心养伤便是，其他的都不用操心。”
沈长乐的指腹轻轻摩挲过她眼上的纱布，“伤害你的人，我会让他付出代价。”
听了苏夫人的解释后，两兄弟没再多说什么，苏无灾乖乖去了厨房做饭，苏无忧则借着帮厨故意躲着沈长乐。
一顿饭沈长乐吃得不多，他光顾着给慕寒月挑鱼刺夹菜，倒让她撑得直打嗝。
他完全没有王爷的架子，在慕寒月面前乖巧的像个小孩子一样。当她笑得开心时，他满眼流露出的爱意自然而宠溺。
仿佛眼前人就是他的全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