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如果你是一个有突出贡献的弟子，而你的老大又恰好犯了错。这时候你想夺位，会怎么做？”
送走了暗卫，慕寒月跟黎言边散步边随口问道。
“少给我打幌子，我知道你什么意思。杜轩宇这人太过耿直，没什么心机。就算当了府尹又能如何。还不是人为刀俎他为鱼肉。”
“所以我们才要帮他。不过……不是要他学聪明些，而是要让他学会忠心、学会听话。”
慕寒月别有深意地一笑，让黎言仿佛看到了以前的她。
那个野心勃勃，恨不得将整个江湖搅得天翻地覆的“活阎王”。
要不是当初师父与他们想方设法地劝阻，否则这个丫头说不定会成为第二个玄机先生。
还好她遇到了苏家兄弟，家庭的呵护与朋友的陪伴磨平了她凌厉的性子，将这个小丫头磨成一把懒骨头。
对凡事都只留三分兴趣的懒骨头。
而现在的她，仿佛像找到玩具的小娃娃，晶亮的眼睛里满是兴奋与渴望。
不过黎言清楚，她并不想要权利与财富。更多的，是一种无奈。对看到种种丑恶后却无法改变世事的无奈与放弃。
善与恶的界线在她这里模糊不清，只要她认为对方没有妨害到她的利益，哪怕他是穷凶极恶的歹徒，她也会同对方相谈甚欢。
但同时这个丫头心里又坚持着自己的一套准则，以至于她在外面的口碑维持得不还算不错。
对她来说，这是个机会，一个改变中原官场的好机会。
“月儿，没用的。你知道的，没有用的。你的立场在赤凰宗，在顺安府。如果过多干涉中原之事，对……对他也不好。”
黎言很不想从自己口中替沈长乐说话，但身为她的师兄，他必须要将所有后果告诉她。
“我知道。不过……师兄。沈长乐也不是一个简单的人。如果他没有野心，又怎会这么清楚中原局势？他有事瞒我，可能怕我不愿牵涉其中，因此对他心生芥蒂。”
“你的确不愿牵涉其中，不是吗？”黎言的问话淡淡的，但话中的紧张之意却被慕寒月敏锐地捕捉到。
“说实话，我愿意。我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位将军或者一位权臣。东敕现在表面平静，实则暗潮涌动。我想做些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
“不过……”她话锋一转，“我现在会尽量收敛。为了你，为了哥哥……也为了他。”
慕寒月笑了笑，又恢复成那个俏皮懒散的模样。她大剌剌地拍了拍黎言的肩膀。“毕竟现在的生活挺好的，就这么保持下去也不错。”
“不要直接去帮他铲除障碍，要让他自己来求你。每次帮他都要点到为止，让他产生依赖感后他就已经不知不觉陷入控制之中了。而且还要时不时给他点儿甜头。糖和巴掌，缺一不可。”
“师兄？”
“我就说这么多，剩下的，需要你自己领悟。”
慕寒月顿了一下，紧接着扑在他怀里紧紧地抱着黎言的后背。
黎言温柔地搂着她，眼中一片爱怜之情。
在他眼里，慕寒月永远是那个追着自己“师兄”、“师兄”喊个不停的小丫头。
没想到一转眼，她竟已经有了心上人。
世事无常。好在他们依然如此亲密无间，即使关系只能停留在此，无法再进一步。
慕寒月按照黎言教她的方法，打算找到杜轩宇跟他谈谈。却不想对方早已自己先找了过来。
两名暗卫带着她来到观月堂，黎言见状，干脆自己亲自上阵，打算帮慕寒月一把。
“在下乃观月堂堂主黎言，不知杜先生来此有何贵干？”
“见过黎堂主。”杜轩宇抱拳施礼，转向慕寒月。“在下有一事想与苏姑娘商量，不知堂主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不过苏姑娘是我师妹，她有事，我这当师兄的想帮衬一把，先生可有意见？”
“人多力量大，若能得堂主相助，自然再好不过。”
还是个机灵的。黎言在心里想着。他对官场不甚了解，不过杜轩宇之事他还是有所耳闻。这人正义有余，可惜太过莽撞。
三人来到会客室，杜轩宇率先开口:“二位侠士，不瞒你们说。现在疫病虽然基本缓解，但据我所知，现任府尹被人目击到出没于疫病之处，不知……这是有何企图。”
“……这人绝不会那么好心，打算临时装好官补救。一定是……”
“一定是打算陷害你，杜先生。只不过他不太谨慎。”
黎言和慕寒月都猜到了这时候他去那里是要做些什么，但因为先前商量过得计策，他们不能直接插手此事。
“此话怎讲？”
“如果我没猜错，他打算让疫病再度蔓延。而且……这个责任会被算到杜先生你的头上。”
慕寒月说完，心里思衬着其他的事。
如果他打算蔓延疫病，那么沈长乐现在的商路就是他的一大阻碍。
这一来可就触碰了慕寒月的底线，她在心里冷笑一声，默默给那位不长眼的人判了死刑。
“什么？！再度蔓延？不……我不复职没有关系，不能因为我而让百姓无端受苦。还请二位出手侠士相助，帮帮中原百姓，此大恩，在下定当涌泉相报。”
“杜先生也知道，我们赤凰宗弟子不牵扯朝廷之事。上次事件实属弟子偶然为之，不过这一次，既然先生开口，我们也要为了百姓考虑，这个忙，我们帮了。”
“二位大义，这个恩情，在下替中原百姓记下了！”
慕寒月二话不说，召集暗卫分散下去打探消息。不出三个时辰便得到了那人的具体位置。她特地安排人手假扮路人目睹他试图保留疫病患者物品的过程。
“苏姑娘，接下来怎么办？”
杜轩宇问道。“宁王会上书给王都，你也要上书一封。接下来我会让楚王因为送药商路被无故阻断也向王都上书。剩下的，还请杜先生让百姓倒是问起来务必要如实回答。”
“放心吧，在下一定做到。”
“好，我们还要做一件事。那就是——闹！”
三封上书按照不同时段送向王都，而这边中原百姓，尤其是五里坪百姓开始了上街游行示威。
阿若在得知慕寒月的计划后，主动说服村民一起参与了这次游行，一行人闹到了官府门前，好不热闹。
杜轩宇看似一直在劝阻他们，实则是为他们坐镇。而人群里混进了暗卫们，准备看情势随时行动。
沈长乐猜到慕寒月在闹什么花样，拿着信不禁笑出了声。
“和朔，我现在真想去那儿看看。有这丫头在的地方，就是热闹。”
“王爷，苏姑娘这样做，真的不会出事吗？”
“放心，她心里有数。而且沈安也在那儿守着。更何况我在这，不会让她有事的。”
他嘴角的弧度逐渐上扬，倒不是真因为好奇她那里有多有趣，而是因为仅仅一条商路被阻，她就能做到这个份上。
这种东西他并不在乎，但慕寒月在乎，这就证明了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有多重要。
只凭这一点，那些有胆子跟她对着干的杂碎，他定然会让他们付出惨痛的代价。
“和朔，吩咐下去，挑六位刹影军，全程保护慕寒月。她什么时候回到顺安府，什么时候任务结束。记着，先斩后奏，不必留情。”
“是，王爷。”
“等等。还有，别让她发现。”
“卑职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