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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从前,车马很慢

1、

“书上说,一个人能三天不联系你,那就代表着他心里根本没你,三天都是如此,更何况三年?”

秋风掠过窗边黑色纱网翘起的角,透过窗缝冒失地穿进屋里,与子栋的情绪相作伴。脑海里重复收听着乐清白天在路边说的话,子栋心头不断蒙上一层又一层的阴霾。

手上捧着那本不知道读过多少遍的心灵鸡汤,已是让人产生了厌倦。本以为靠着一本心灵鸡汤能够沉浮内心,却被女孩用脚踢起的石子泛起涟漪。

子栋小心的将手里的书放在抬手就能够到的桌子上,生怕发出一丁点声响。掀起褥子的一角,子栋从下面取出一张照片,手掌在上面轻轻的摩挲,最终被什么东西给挡住了。他拿开手掌,照片暴露在视线当中。

照片的背景是一汪江水,平静的水面倒映出两个人影,一个是戴着镜框的子栋,另一个是戴着浅蓝色发卡的乐清,两个人笑的很灿烂。照片上子栋的心口位置贴上一个创可贴,那就是刚刚挡住子栋手掌的罪魁祸首。

除此之外,乐清的心口位置被子栋用铅笔画上了一个问号,至于其中的含义,怕是只有子栋知晓了。

看着照片发呆了许久,子栋轻轻闭上了双眼,将照片贴在心脏的位置,呼吸也在这一刻加重了不少。突然,子栋压低喉咙,尖锐的叫了一声。

“咚!”

墙面被人从另一边锤了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代表隔壁的人很不满子栋突然发出的声音。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子栋没有把照片放回褥子下面,而是夹进了那本心灵鸡汤里。

对于子栋来说,那本心灵鸡汤失去了它存在的意义,那张照片同样也是!

2、

不知何时进去了梦乡,再次醒来的时候,还是被闹钟吵醒的。临上班前,子栋还不忘将那本心灵鸡汤塞进行李箱的最底层,这代表着它终于失宠了,连同那张贴着创可贴的照片一同被封印了起来。

不知为何,在这个凉爽的季节,走过三年依旧陌生的街道,今日却徒添了一分熟悉,心情复杂的走进单位,没来几个人,子栋窝在办公桌下,快速的吃完一个加满青椒的肉夹馍,所幸没有被噎到。

“你电话怎么打不通?”乐清风风火火的来到公司,拍了一下桌子,双眼直直的看着子栋,问道。

“打错了吧!”子栋愣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失望了,原来这三年她从来没打过他的电话。

“不可能!我昨晚刚问主编要的你的电话!”乐清摇了摇头。

子栋摸了摸口袋,发现他根本没有带手机,同时也想起来昨晚手机忘了充电。

“打…打电话,有什么事么?”子栋失神了小刻,问。

“昨天主编不是说让我们今天去敬老院做个采访?”

“差点忘了!”

子栋挠了挠头,感到有些丢人,因为他一向是记事的人,跟少会接连忘记什么事。

“唔!走吧!”子栋缓和一下情绪,低声道。

3、

在这样一座三线城市,生活节奏并不快,以往有采访如果近的话子栋一般都会选择步行,远一点的话就乘坐公交。而今天子栋却破天荒的叫了一辆出租车,乐清眼中闪过一丝意外,但还是没有说什么话。

两个人一前一后坐进了出租车,一路上两人谁都没主动说话,没多久,一座有些略显斑驳的院子透过车窗映射到二人的眼中,那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

主编早就跟院长打过招呼,门卫那边自然很轻松的就放行了。对于突然出现的两个年轻人,老人们没有注意到,下象棋的下象棋,聊天的聊天,运动的运动,看起来各司其职,都不亦乐乎。

子栋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对敬老院的地形很是熟悉,带着乐清走近了一对老夫妇。

老爷爷正在拿着一摞皱的不像样子的信纸,鼻梁上顶着一副老花镜,眯着眼认真地看着手里的信纸。老奶奶则是靠在一根柱子上,手里拿着一个收音机,却没有打开,只是闭着眼笑着。

“刘爷爷!刘奶奶!这天慢慢凉下来了,怎么还待在外面?”子栋认识这对老夫妇,见他们没有发现自己,就亲切的开口说道。

“哎呦!是小栋啊!多久没来看奶奶了?”刘奶奶蓦地睁开双眼,当他看到子栋的时候,两眼笑成了一条缝。

一旁的刘爷爷在这时发现有人来了,将视线从信纸上挪开,看向子栋,眼中闪过一丝狐疑。

“是!有段时间了!刘爷爷都不认识我了!”子栋看了一眼刘爷爷,面上露出一些低沉,说道。

“哎!他都快不认识我了,更别说你了!”刘奶奶摆了摆手,语气中有些无奈。

“女朋友?”刘奶奶注意到子栋身后的乐清,冲子栋挑了一下眉头,笑眯眯的说道。

“同事!”子栋迟疑了一下,果断说道。

“奶奶!你好!我是子栋的同事,我叫乐清!”乐清绕过子栋,走到刘奶奶跟前,笑眼盈盈的说道。

“小姑娘长得不错!”刘奶奶上下打量了一下乐清,说了一句,说完还不忘冲子栋眨巴眨巴眼。

子栋轻轻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这是?”乐清歪着头看向刘爷爷手中的信纸,低声问道。

刘奶奶先是双眼笑眯眯的,难得的露出少女般羞涩的表情,说:“这是你刘爷爷年轻时写给我的信。”

刘奶奶一句话让两人陷入了沉思。

从前车马很慢书信很远,一生只够爱一个人。那些皱皱巴巴的信纸是刘爷爷刘奶奶爱情的见证,而子栋他们,却是用一条短信告别了一段恋情,那张发送短信的SIM卡也不知在车站的垃圾桶上呆了多久,才彻底消失在世界上。

其实子栋也不是很确定,那条短信究竟有没有让他告别乐清,如果说有,乐清现在明明就在眼前,如果说没有,乐清却说:“书上说,一个人能三天不联系你,那就代表着他心里根本没你,三天都是如此,更何况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