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时分。
韩家的喜宴正热烈地进行着。
赵父因为昨晚没睡好,受了凉,没来参加这场韩氏的狂欢。
大姑娘、二姑娘也因赵榭的劝说没来。
只有赵榭来了,他一个人坐在不起眼的角落,和那些被他俊脸吸引过来的青年人,一起喝着酒。
别人喝的是热闹,他喝的却是苦涩。
许是因为赵家这般磕碜的做派,惹怒了韩家,身为亲家公的韩辉索性来了个眼不见心不烦,看都没往赵榭这桌看,一门心思只顾着招待前来赴宴的嫪毐,内史欣等人。
赵榭虽然被同桌的青年人灌了不少酒,却也乐得清闲。
喜宴一直举行到了傍晚,临近宵禁的时候才结束。
期间,赵榭趁着清醒的时候,没少观察嫪毐和旁边的内侍欣、卫尉然。
嫪毐身材魁梧,浓眉大眼,一被人恭维就会哈哈大笑,似乎没什么城府,但是不知为何,赵榭总觉得他笑得有些阴毒,没有他表现出来的那么豪爽。
内史肆有一种后世儒生的气质,书卷气很重,但赵榭完全不敢小瞧他。
现在的秦国还遵循着周制,内史还不是后世那个经过阉割的只掌管财政经济的治粟内史。
现在的内史权力大得吓死人。
其主要职责有掌管法令、拟定文书,协助国君策命卿大夫,并负责爵禄的废置。
嫪毐集团能和吕不韦集团分庭抗礼,这位内侍肆可谓是功不可没。
秦国目前的局势,在赵榭看来,一点都不复杂,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赵姬和两个男宠治国的故事”。
因为政哥尚未及冠的缘故,秦国现在的权力都集中在太后赵姬手中。
而赵太后又把权力分给了前夫吕不韦和新宠嫪毐。
所以,目前,秦国便是这“一家三口”在主政。
同时,赵太后、吕不韦和嫪毐,也是政哥掌权的最大阻碍。
如果,能帮政哥解决掉他们掌权,那么我应该就不会这么被动了……将嫪毐、内史欣、卫尉然三人的脸深深印入脑海后,赵榭以酒醉为由而告退。
回到家中,看望过赵父,安抚了一下两个妹妹的情绪,赵榭回到了自己的卧房。
每个人的特长或许不一样,但有一样一定是共同的,那便是遗忘。
为了不让脑袋里的那些历史知识随着时间流逝一空,为了能让自己在秦国好好活下去,赵榭脱下身上的素端,在低矮的案几上展开,拿起毛笔,将脑袋里那些关于先秦时期的历史记录下来。
“还好,小时候,老妈逼我学过书法,不然此刻,不会用毛笔可就抓瞎了。”
赵榭每写完一年的历史,就会在旁边留白,这样他将来再想到什么,也好补充。
半晌,赵榭放下了毛笔,“秦王政9年,也就是明天,嫪毐集团将被清算,我能从中得到什么呢?”
赵榭心念如电,边看边想。
“政哥需要的是有用的人才,可我不过是一介布衣又能为他做什么呢?”
杀人?
他连只鸡都没杀过,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再说了,以自己那卑微的身份连个像样的场合都进不去,刺杀谁啊!
提醒政哥嫪毐要叛变?
赵榭觉得不怎么靠谱。
毕竟,以政哥的心智,估计早就做好准备了。
他跑去高密无异于是在画蛇添足。
“这样一来,我能在这次的政变中获得什么呢?”
想着想着,有一个人的名字不自觉的浮现在赵榭脑海。
卫尉竭……
“我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个家伙取得政哥的信任呢?”
卫尉是统帅卫士守护宫禁的官员。
如果自己能向韩竭陈以厉害,未必就没有机会策反他。
这样一来,嫪毐集团就相当于少了武力支持,收拾起来应该会轻松许多。
不过……
赵榭虽做过多年的老师,心里却很数,他只是个普通人,并无张仪苏秦那样的口才,说服韩竭,无疑是在刀尖上跳舞。
成了,才有后续。
失败了,脑袋被人当成夜壶,踢着玩。
“不行,这事还得细细谋划。”
“而且,这个时机也要把握的巧妙。”
“太早了,雪还没下就去送炭,政哥肯定不会领情。”
“太晚了,一旦政哥定好计策,我的举动便如鸡肋一般,可有可无。”
想到这里,再怎么说也算是有了一个方向,赵榭心中稍定。
“等等,秦国的岁首好像是在十月初一,今天是几号了,我不会错过日期,导致系统任务失败吧。”
想着系统颁布的第二个任务的惩罚,赵榭忽然冷汗淋淋。
变短我都不愿意,更别提变负了。
“不行,我得出去打听一下。”
稍作思考,赵榭决定去咸阳城里转转,虽然家里有人,但他总觉得找家人问时间,有些奇怪。
而且,便宜老爹不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对他的态度不冷不热,很是奇怪。
将这件写满字的素端暂时藏在竹席底下,赵榭偷偷摸摸地溜出了院子。
古代的城市布局大多追求工整对称,街道、房屋从外形到分布,都是那种错落有致、方方正正的形状,走在里面极容易迷路。
赵榭没敢走多远,一边小心翼翼地记着回家的路线,一边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他家虽然落寞了,但住的地方依旧牌面,附近街道比较整洁,路边只有马粪、泔水,并无其他更过分的东西。
绕是这样,赵榭还是有些受不了。
随便在附近找了一家客舍,赵榭大步走了进去。
先秦时期,人们的生活朴实无华,远没有后世那么多姿多彩,什么戏曲、说书的通通没有,而客舍这种人员流通的地方,也只是提供一个极其简单的歇脚的功能。
当然,有一点是亘古不变的,那就是劳动人民的八卦之魂永远在燃烧。
向客舍老翁提供验传(相当于今天的身份证)后,身无分文的赵榭果断拒绝了老翁提出的酒水服务,打算白嫖一波就走。
可能从未见过赵榭这样厚颜无耻的人,老翁在赵榭走进客舍后才反应过来,但客人已经进门,赶出去不成体统,便闷闷不乐地站在门口,拉着脸瞪向赵榭。
白嫖惯了的赵榭不以为意,见靠窗那桌有个空位,便走过去,坐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