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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李傕的无名火

李傕和樊稠还是低估了这位当世第一名将的能力。

皇甫嵩的军队,在战斗力上处于下风,这几乎是双方都清楚的事情。

故而李傕和樊稠二人,对此战都是信心满满。

但初一交锋,李傕便发现,他好像有些轻敌了。

皇甫嵩的这支军队号令有度,进退依据。

而且两军方一交战,对方便开始各种耍诈了。

打了没几分钟,皇甫军所部忽然便丢盔弃甲各种乱窜,跑的漫山遍野都是。

待到李傕分兵追杀的时候,自那山野之间忽又杀出一支生力军来。

然后那些跑的到处都是的逃兵,忽然又捡起武器转身杀了回来。

如此,反反复复五六次。

李傕的火气都被打出来了,但实际战功却没有几分。

他再度下令全军冲杀!

这一次,效果似乎来了。

皇甫嵩所部在经历了短暂的锋芒毕露之后,挫败之气很快就显露出来了。

一支没有什么作战经验的新军,面对强盛的凉州军马,败是必然的。

于是,熟悉的一幕又发生了。

皇甫嵩的军队再度逃得丢盔弃甲,犹如蝼蚁一般,漫山遍野的爬。

李傕手执马鞭,恶狠狠的说道:“本将军就不信了,这一回且看你这老匹夫再如何负隅顽抗?”

他号令全军,冲杀出去了几里地,忽然军中大乱。

李傕定睛一看,发现竟又有一支人马冲杀了进了他的军阵之中。

李傕瞬间那个气啊!

“可恶的老贼!”李傕咬牙切齿的吼了一声,“给我留下他们!”

如此三番五次之后,又三番五次。

但等到李傕的命令传至军中的时候,皇甫嵩那一支人马,已从东杀到西,冲出军阵,再度扬长而去了。

这种老鼠戏猫一般的打法,让李傕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他现在算是弄清楚了,皇甫嵩这老贼留的还不止是两手。

他竟是将军队一分为三,跟他玩起了车轮战。

现在如果他再度冲上去,之前的第一拨人已养精蓄锐许久,完全可再度故技重施。

反观他麾下的将士,如此反反复复被折腾了许久,此刻体力早已不支。

若再战,情况只会变得更糟糕。

皇甫嵩用这样下作的法子,硬是让这支新军,和他这支精锐达到了战力同等的地步。

李傕不得不感慨一句,这老贼的心思是真的毒。

他现在也总算是能够理解,皇甫嵩为什么不据城坚守,而是把战场放在这陈仓城外百里之地了。

等他们就这样边跑边打,拖回陈仓的时候,李傕恐怕就真的拿他没办法了。

索性,李傕直接下令,原地扎营。

待到中军大帐立起来后,李傕对樊稠说道:“樊将军,皇甫嵩这老贼子实在奸猾的紧,如此下去,恐怕不得长久,我们会被他们给拖死的。”

“末将也是如此以为,今日我军与皇甫嵩交战十余场,但说来惭愧,竟是未尽寸功。”樊稠一面拍打着沾满了尘土的盔甲,一面说道。

李傕扫了一眼樊稠,问道:“樊将军可有何良策以破敌?”

樊稠闻言不禁苦笑了一声,“若文和公在此,破敌若探囊取物耳,但让末将出言献策,实在是有些牵强啊。”

感慨了一声之后,樊稠的话音忽然一转,说道:“既然将军有令,末将自是不敢不从,倒是有一条算不得高明的计策,说出来,还请将军示下。”

李傕瞪着眼睛,已经快要骂娘了,你他娘的一个武将,你给劳资拽什么文要什么词。

听到樊稠说有一计,李傕的脸色这才稍缓,遂问道:“将军计将安出?”

“既皇甫嵩兵分三路,将军亦可兵分三路嘛。田忌赛马分得上中下,将军军中皆是百战之兵,便是兵分三路,对上皇甫嵩,那也是上对下!”樊稠笑呵呵说着,此刻又在他那茂盛的胡须中,往外扒拉土疙瘩。

这西北的大地,马蹄一扬,那就是黄土遮天,弄个灰头土脸,更是家常便饭。

李傕的眼睛忽然间一亮,一巴掌拍在脑袋上,冲樊稠赞道:“将军好计啊!传令全军,休整片刻,即刻开拔,速战速决,劳资今日必要弄死皇甫嵩这老贼!”

“喏!”

樊稠低头看了一眼自己刚刚整理好的衣衫,幽幽轻叹了一声。

这刚把土疙瘩从身上扒拉下来,准备温壶小酒,小憩片刻。

结果又要上战场了,算是白收拾了。

就在二人在侍卫的伺候下,重新穿戴盔甲之时,一满身狼狈的军卒忽然急匆匆奔进了大帐。

“报!郿县急报!”

李傕看着那人,眉头微蹙。

“帐下何人?”

“末将孙方,郿县告危,请将军速速拔兵救之。”那人急促喊道。

李傕闻言,便更是疑惑了,“郿县屯军足有八千,附近亦无贼人,何来告危之说?”

听到这封奇怪的求救战报,李傕的第一个反应是,这恐怕又是皇甫嵩的奸计。

那名军卒立马说道:“昨日深夜之时,郿邬之中忽然四处火起,一伙身着漆黑玄甲,面带鬼甲的家伙,犹如神兵天将,冲入府中,捉拿了相国家小。”

“那货贼人虽仅有百人左右,但战斗力极其强悍。将军率军冲杀十余次,损兵折将近千余,皆未能成功,就连将军也被斩于马下。末将一看情势危机,只得匆匆率人前来求援。恳请将军救郿邬于水火。”

李傕充满怀疑的目光,落在了樊稠的身上。

“樊将军以为如何?这该不会是皇甫嵩那狗贼的奸计吧?”李傕带着强烈的怀疑态度问道。

他现在已经放弃了对皇甫嵩的轻视,开始认真的正视这个人。

当时第一名将的名头,可不是平白得来的。

那是无数的战绩,堆叠在身上的战绩。

樊稠其实对此也有些怀疑,但他怀疑的方向,和李傕却不同。

“将军可有见过以百人对阵八千军马,犹占上风的部曲?”樊稠反问道。

这话一处,李傕眉目间顿时多了一份的戾气,他扬声喝道:“竖子欺人,来人,拉下去砍了!”

“将军,将军,末将句句属实啊!若郿邬出事,相国怪罪下来,末将担待不起,恐怕将军也担待不起啊,末将何敢以此事诓骗将军?”那名骑都尉一看冲进来的刀斧手,连忙急声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