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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坐月子

晚上,医生来做例行检查,李月大小便正常了,小孩也排完胎便了。医生说估计明天早上九点左右他们就可以办出院手续了。

能出院真是太好了!李月马上打电话告诉父母,父母说明天早上拿米拿鸡蛋过来,让她们随车带回去。而吴静则打电话给吴华,让他找车来接李月。虽然医院有救护车接送,但是吴静还是坚持要坐自己找的车。

一早吴华就来了,办了出院手续,直接拿了医疗补贴,生个孩子几乎没有花钱,只需要缝合伤口的美容线的钱,50元。

办好手续父母也送了很多东西来,然后约好过十二天再去看孩子。李月就回家正正经经坐月子去了。

怀孕的时候想着赶紧把孩子生出来,以为生出来就解脱了,然而事实上,一切只是个开始,你生了,你就要养她。

李月开启了一段没日没夜的人生历程:喂奶、换尿片,再喂奶,再换尿片,再喂奶……

孩子常常日夜颠倒,白天睡觉,晚上起来吃喝拉撒;有一段时间是孩子的猛长期,李月三天三夜都没得睡觉,差点崩溃:孩子好像不用睡觉一样,吃了拉,拉完又吃,一边吃一边拉,没完没了。

虽然喂孩子帮不上忙,吴静也已经把李月照顾到最好的地步了:

她每天一早起来购买新鲜食材,一天三餐换着花样做给李月吃,一个星期都基本不重样。

按农村习俗,产妇是不能经常洗头洗澡的,据说容易得风湿,但是李月爱干净,又怕冷,不天天洗澡的话,手脚都暖不起来,她就在厨房每天熬一大锅草药汤晾温了提上楼给李月洗澡,李月还不听劝阻,一个星期就偷偷洗头了,拦都来不及了。

孩子每天洗澡换衣服的事,她也都包了,按时进行。

为了能让李月争取时间睡觉,她甚至要求晚上跟孩子睡,等孩子饿了再抱过来给李月,但是李月非常冷静地拒绝了。

她说:“你白天照顾我们已经很辛苦了,如果晚上还睡不好,身体会熬不住的。孩子那么能折腾,我反正都不指望能睡好了,你还不如安心的睡,至少有一个人睡好了,这个家才能正常运行。”

吴静在家的这段时间,吴华基本是透明的存在。李月发现他常常晚上看电视到凌晨三四点,追剧:《二胎时代》。白天睡到下午一两点才起床找东西吃,吃饱了,如果吴静没有吩咐,他就出去玩,玩到晚饭时间回来吃饱了,又出去玩,午夜回来继续追剧……

吴静对此大发雷霆却又无可奈何,自己的弟弟自己知道,吴华从小就是这副德行!

她很喜欢李月这个弟媳,真心希望吴华能好好待李月,两个人能长长久久一直过下去,害怕吴华吊儿郎当长不大的样子把李月气走了。

坐月子期间,夫妻是分房睡的。李月照顾小孩已经无暇顾及吴华,吴静跟她抱怨吴华的时候,她倒是很佛系。

她说:“你什么都自己做完了,他当然就什么都放心交给你了,你啊,让人太有安全感了。”

“我不做又没人做,看不过眼。”吴静说。

“所以你会活得比较累。”李月不经意地总结。

这句话让吴静愣了好一会。

吴静好不容易闲下来的时候,李月发现她在追剧:《甄嬛传》。那时候《甄嬛传》这部电视剧非常火,有几个电视台反反复复地播。

“我都反反复复看了三遍了,看这些人宫斗很好看。”吴静说。

生活看起来一片祥和。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有一天晚上李月出去喝水,听见吴静在房间里和她儿子视频,刚开始她尽量压低声音逗孩子,吸引孩子注意力,但是孩子似乎都没有回应,吴静的声音就变得急促起来:“宏宏,你看这里,看着妈妈,妈妈在跟你说话,你听见没有?”后来干脆带了哭音:“宏宏!我是你妈妈!你看看妈妈!你不记得妈妈了吗?”……

吴静回来两次都没有带她一岁多的儿子回来,她说带小孩回来是没办法照顾好李月的,她就把小孩交给她大嫂照顾了,反正她也喜欢照顾小孩。

吴静说她老公的大哥大嫂已经退休了,只有一个儿子在读大学,两个人闲在家里没事做,天天来她们家玩。

“我儿子从戒奶的时候开始,他大伯和伯母就天天抢着把他带到他们那边去玩了,还买了很多玩具给他。不过他们把他照顾得很好,喂得很仔细,还专门给他买了一个砧板用来切肉,每次都把那个肉切得细细的喂给他吃。我是做不到这么仔细的。”吴静说,“宏宏在家的时候都不怎么吃东西的,看见食物就想吐的样子,但是去到大伯和伯母那边,他就吃得很多,他们两个一个负责抱着他逗他玩,一个负责喂他,把宏宏喂得肉肉的。你姐夫老是说我不会照顾孩子,都默许他大哥大嫂把孩子带走的。”

“怎么会呢?我觉得你很会照顾人啊,你把我和孩子都照顾得这么好!”李月说,“我才是真的不会照顾人,以前我弟媳坐月子的时候,有一天我妈说要出去办事情,叫我帮忙煮饭给我弟媳吃,我看见锅里还有饭,饭还是温的,就煎了两个鸡蛋煮汤给她吃,她喝了两口汤就说吃饱了,然后我弟就回来了,回来打开锅,说我怎么连饭都不煮,然后他就另外煮饭,重新做菜给我弟媳吃了。现在看见你这样子照顾我,我才知道,原来是要这样子照顾人的。”

“你弟媳当时肯定气死了。”吴静哈哈笑起来。

“我那时候还没结婚,又没有见过别人怎么煮,我也不懂啊。”李月满心愧疚地说。

“之前我也不懂,是我们家里请有一个阿姨,他们专门请来照顾我家婆的,我生了我儿子之后,她也帮忙做饭给我吃,然后我就懂了。”吴静说。

“我坐月子的时候,我大嫂每天早早就来了,一来就抱宏宏,一呆就是一整天,不停地跟我说话,我又不好意思不理她,所以我那时候每天都不怎么得睡觉的,她也都不会考虑到坐月子的人是要睡觉的。那时候我好烦她,一听见她的高跟鞋响了,就知道她又来了,别想睡觉了。因为当时我都不得睡觉,精神状态好差哦,我才更明白睡觉对你来说有多重要,所以我能帮你的会尽量帮,尽量让你睡得好一点。你看看我以前睡不好,脸上的斑好严重啊!怎么祛都祛不掉,丑死了!”吴静照着镜子苦恼地说。

“这么多天不见,宏宏应该很想你吧?”李月小心翼翼地问。

“他跟着他伯母开心得很,才不会想我呢!我怕等我回去,他估计都不记得我了。”吴静装作满不在乎地说。

“得了,你快点回去躺着,趁着孩子不闹赶紧睡觉!我今天还没有打电话给宏宏呢,我要跟他视频一下先,不然他真的不记得我了。”吴静很快回房间打电话去了。

李月回到床上看见手机有个未接来电,是小欣。为了不吵到孩子,李月给她发微信信息。

小欣说孩子的命理她已经算过了,建议给孩子取名字最好含有属木或者属金的字,属木的字带财来,属金的招弟来。

李月谢了她,又为那天吴静对她说话不够尊重道歉。

“没事的,你不用道歉,这样的客人我爷爷以前经常遇到。她不信也是正常的。其实我们算命的,也只是按每个人的八字和生活环境大概推算出一个人的性格和因果,教人趋吉避凶,取长补短,并不能保证别人都发财,能发财的都是前因好,所以回报多。有些算命的人说可以帮人解难改命,其实很多都是骗人的。”小欣说。

李月说她帮她们算命应该收点利是,小欣说那天吴华给她的红包挺大的,她都不好意思了,都算在里面了。

孩子出月以后要去办出生证明,入户口,必须要起好名字。孩子要起什么名字,吴华当然是不懂的,他直接一推,说把这个光荣的任务全权交给李月了,李月一定是最棒的。

李月只能接下这个艰难的任务,每天抽时间在网上查,看看什么字属金,什么字属木,怎么搭配叫起来才好听,然而,都是看了不到十分钟,手机上的字就在跳舞了,她困得不行,握着手机直接睡着了。一拖大半个月,名字还是没有着落。

吴静说叫倩倩好听,叫倩倩的女孩子都长得漂亮。

“难听,我不要欠欠。”吴华说。

“嫌难听,你就来啊!要不然生第一个叫一一,生第二个叫二二,或者大的叫大大,小的叫小小,哎呀,这两个名字好,男女通用,真是太好写了。”李月说。

“好个毛!”吴华哭笑不得,“赶紧想个好的,一定要配得上我女儿的!最后通牒,今晚我来问你之前一定要想好!”

“你好凶!人家好怕怕哦!”李月躺在床上拍着胸口假声假气地说,却还是拿起手机看了两眼,然后伸个懒腰发出一声哀嚎:“我不要起名字,好难啊,我一看手机就想要睡觉……”

吴静在第二十天的时候,终于忍受不了思儿之苦,回夫家去了。

吴华一下子失去依赖,不得不改变作息时间,早上起来给李月煮早餐。

第一天还好,三餐正常。

第二天,李月睡到九点,他也睡到九点,然后早餐和午饭一起吃了。

十点半吴静打电话来“查房”,问李月吃了几餐了,吴华赶紧说吃两餐了,吴静不信,问李月几点钟吃的,李月直接无视吴华的挤眉弄眼做口型,笑着说九点钟才起床煮,两餐一起吃了,于是吴静把吴华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四十二天的月子,李月一直窝在二楼,没有下来过,用小欣的话说:真的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简直太幸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