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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一十一章 内情 新

宫墙高高,宫门深深,行走在宫巷中,如赤脚走薄冰。

然,这一回,闻光寒和诺久书走在这宫巷中确感到了无比的惬意松快。

今日之后,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行至宫门,远远低便看见了两人,长身玉立,风姿卓绝,但面上却带上焦急,见诺久书二人到了,当即松了口气,又有些担忧。

易向学迈步上前,迎了两步,“闻兄。”

闻光寒抬手一压,又看向他以及他身后的朱玉泽,道:“咱们离开这儿,去寻个酒楼,点上两斛美酒,叫上一桌子菜,好好说。”

易向学和朱玉泽对视一眼,无奈跟上,出了宫门,上了马车。

闻光寒突然瞥见一个淡淡笑着的身影。

“齐太傅。”闻光寒复又下车行礼。

齐太傅轻叹了口气,道:“老夫能一起吗?”

其他人听见动静探出投来,听到这话,顿时一愣。

闻光寒反应过来,立即点头,“自然。”

熙熙攘攘的酒楼中,诺久书坐在闻光寒身边,目光看着楼下行人来来往往,有一脸愁苦,有喜气洋洋,众生百态,倒也有趣。

酒楼们被推开,小二哥送来了一壶酒,若是往常,易向学肯定叫嚷着一壶酒不够,但今儿却安静得很。

闻光寒起身给几人斟酒,略过诺久书,最后给自己倒了杯,举杯道:“今日之后,咱们也不知道还有没有能再见的一日,这杯酒我敬诸位,敬咱们相交一场。”

朱、易二人蹙眉吞酒,齐太傅一口将杯中酒喝尽。

如此一连三杯下肚,齐太傅率先开口,道:“先帝兄弟众多,母家不显,才华武艺皆不是手足中的佼佼,他原本从未想过染指皇位。”

他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齐齐打了个冷战,易向学苦笑着打断他,道:“别别别,大人,此等秘辛不是我等可以知道了,您老别说了。”

“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齐太傅无所谓地道:“先帝年近半百才登基为帝,对此也从不避讳什么。”

按齐太傅的说法,先帝陛下在做皇子的时候,没有什么野心,就想好好当个王爷,有活儿干就干,没活儿干就带着家里的孩子读书习武,与孩子们的关系很好。

“太子聪慧,自小就是兄弟里头的佼佼者,陛下也十分喜爱他。”齐太傅又斟了一杯酒,称呼也不自觉换了。

“陛下一登基,不过两三月,就册封了他为太子,亲自带在身边,手把手教导,全然不给其他皇子机会。”

这事儿换谁多想想都能想通,毕竟先帝父亲是难得的长寿之人,先帝的太子、皇子都走在了老皇帝前头,不等皇子们挣抢,能入老皇帝眼的皇位继承人也就只剩下先皇一个了。

然而此时先帝的年纪也已经是知天命的年纪了,不早早立个太子,万一哪天出个意外,这个国家还不得乱套了?

齐太傅摇摇头,叹息道:“只是如此一来,太子心中难免傲气。野心也日益胀大,总想一扫大郢停滞不前的状态,想做一件让祖宗光荣,能留名青史的事儿。”

大郢建国几百年了,因着隔几代就能出个明君,让大郢一直安安稳稳的,但安稳日子久了,这一切都成了理所当然,太子想突破,想立功,也能理解。

“但是太子太过急躁了。”齐太傅又是一叹,“陛下也看出来了,他欣慰太子干劲十足,但也想敲打他一下。”

听到这里,诺久书微微抬了抬眼,眉头不自觉蹙了起来,闻光寒则是轻笑着,干了一杯酒,朱、易二人眼观鼻,一副乖巧样子,但都竖起耳朵听。

齐太傅却顿了一下,看向闻光寒,“正好那时候我与陛下南下,遇到了阿寒,阿寒身高体壮,说话也有理有据,陛下本想着招揽一名将才……”

许是有些醉了,齐太傅说到此,话锋一转,说了两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的道道,然后才继续说皇家八卦。

“陛下满心欢喜上前同阿寒聊天,这才知道阿寒竟然是一个文人。”齐太傅用一副夸张的惊讶表情和语气对朱、易如是说:“你们说,惊讶不惊讶。”

两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他们初见闻光寒也对他的文人身份十分惊讶。

闻光寒斜了两人一眼,两人赶紧正襟危坐:皇家的八卦听了就听了,但要严肃!

齐太傅不管他们的小动作,继续道:“然后也不知道陛下哪根筋搭错了……”

“咳咳咳!”闻光寒连咳几声,有些无奈道:“先生……慎言。”

齐太傅顿了顿,点了点头,“陛下收阿寒当弟子,越教导他就越觉得阿寒这人好啊,转头就与太子说,让他同阿寒学学什么叫宠辱不惊,什么叫虚怀若谷。”

诺久书:“……”

感情阿寒被记恨是因为当了别人家的孩子。

其他人也是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特别是易向学,一副便秘的表情,咕哝道:“真是害人不浅……唔。”

不出意外,这货又被发小给拧了。

谁知道齐太傅年纪虽大,但也是耳聪目明的,顺口接了一句:“谁说不是呢,陛下发觉后就不再说这话了,但这根刺还是进了太子心里,以至于总是看阿寒不顺眼。”

朱、易二人顿时同情地看向闻光寒,闻光寒不为所动,只是有些叹息。

“陛下也知道对不住阿寒,便让我照料一二,但太子那倔脾气,一般人也劝不来,阿寒又一心离开,我便顺水推舟。”齐太傅说罢重重地叹息了一声。

闻光寒眼眶微红,起身给几人再斟酒,道:“这话题到此为此,我明日便会离开京城,这顿酒可要痛快地喝。”

齐太傅连忙摆手,“不行了,不行了,年纪大了,可不能同你们小年轻拼,喝了这最后一杯酒,老夫就回家醒酒去,你们几个是同科,今儿好好喝一杯才是。”

齐太傅喝了最后一杯,执意离开,闻光寒也未多留,只带走诺久书送到了酒楼门口。

老大人又问了他们何时离京,闻光寒答卯时,老大人说一定去送他们,而后才在下人的搀扶下上了马车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