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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四章固步自封

其实在扶桑战国时代,像内岛家这样的已经属于相当不错的了。本身内政就很勤勉,依靠飞驒山林地形种桑养蚕,织布售卖。再加上领地内有许多金银矿作为补充,财力较为充沛。

难怪能维系百年没有没落,相较其他历史久远的家族已经好很多了。但是怎么跟他说,难道告诉他计划经济和宏观调控?说了他也听不懂啊。

有了。老吉想了想,组织了下语言说道“你不必忧虑,其实能维系百年而不溃已非易事。多少名门贵胄强盛一时,而今何在?要想长盛不衰,此事无解!”废话,没有谁能保证几百年兴盛。

缓了缓接着说道“若论家族发展,到是有几点浅见。此地不产粮食,所以不论你家中养蚕织布还是其他获利大多用于购粮。而卖布购粮必定经由商人,一出一入自然折价损耗不菲。粮食有限必然限制家中人数,无法聚集过多人口。

人少则力弱,想要自保唯有依靠坚城,故内岛家倚归云城之坚安居百年。但这归云城既保护了你们,却又害了你们。”

“为何如此一说?何解,请赐教?”

“若有强敌来袭,坚守笼城自是无忧。但百年来以此为凭,已让内岛家产生依赖,画地为牢紧紧将自己圈在这城中。固步自封不思进取,丝毫没有离城发展之心。军势外出作战,稍有不顺便会想到撤军笼城。未战,心已败。”

老吉又开始忽悠了。既然如此诚心请教,总不能直说,孩子你没错,你很好,错的是这个世界。虽然事实如此,但总要说点有逼格的东西,不然怎么拉拢。

内岛家内政、经济、军事几方面都挺不错。就是太倒霉了,一场雪崩全灭,有点可惜。如果能拉拢过来,就相当于在飞驒插了枚钉子,等时机一到借此收取飞驒。

内岛氏理听完,仔细一想确实有道理,赶忙问“大人所言甚是!本家该如何去做?”

“如何去做,需要你自己衡量。飞驒太小了,你该出去多看看。年纪轻轻便困居一地,太过可惜。”饵下下去了,就看上不上钩了。既能给自己添一助力,又能让内岛家逃过一劫,可谓双赢。

十七八岁的青年,正是热血冲动而又充满探知欲的年纪。内岛氏理只觉说到心坎去了,长这么大连飞驒都没出去过。而正是向往外面的美好,才有了这莲照寺一行。

沉吟片刻,终于下定决心“听说大人您是要去游历,请务必让在下同行,以弟子之礼立于鞍前马后。”

成了!跟随身边做为弟子,日日耳提面命,潜移默化之中自然融入吉家。当然不能答应得太爽快,老吉假模假样的考虑了一会,最后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次日一大早,内岛氏理便在前引路前往归云城。经白云乡沿飞驒川而下就是美浓了,这是唯一通往美浓的通道,也是飞驒通往外界的三条路之一。

沿着连绵起伏的山岭行走半天,才进入白云乡地界。越过一道山梁后,内岛家领地便尽收眼底。

这是一处谷间地,河流沿着山谷蜿蜒而下。河岸两边布满水田,紧密错落。稀稀落落的几个村落都背靠山体而建,似乎不想挤占水田的位置。

老吉估算了一下,眼前这块山谷,每年最多能出产个三千石的粮食。好在内岛家有金银矿补贴,就这么点粮食出产,自然无法壮大,不被灭了已属万幸。

粮食是战略物资,没有稳定的关系,就算有钱邻居们也不一定会卖。所以内岛家必须尽量种植,增加储备,不敢招收过多的人手。这也是小农经济的局限性,无法自给自足,便只能固步自封不得寸进。

真是一块好地方,山林茂密,水系充沛。若是换成老吉,只需在此种莲养鱼,以莲藕肥鱼换取粮食,可数倍于这几片水田所产。这就是有商队在手,财物流通所带来的好处。

峰峦叠嶂的山崖,归云城便坐落于其间,俯视山谷。内岛氏理向负责监视的守卫说明众人来意,领着大家入城。

“欢迎诸位来此!久闻大人之名,今日有幸得见实属幸事!”接到传报的家主内岛氏利带着家老川尻氏信前来迎接,笑眯眯的说道。此处是商队前往美浓必经之地,打交道自然少不了,大量金银在手的内岛家也是商队的客户之一。

“哈哈!内岛大人太客气了,以后还要多叨饶,多谢您的关照。”老吉也笑呵呵的回礼,以后就是自己人了,当然要多笼络。越是小豪族心里就越敏感,容易受刺激,言语上给与足够的礼遇和尊重,是件惠而不费的事情。

几人一番寒暄后步入城中。川尻氏信头前带路,边走边向众人介绍。从山脚盘旋而上,整个归于城就如同一个巨大的地下迷宫。

除了家臣、士卒居住的石室,还有许多储藏了大量粮食、水、武器和盔甲的仓库。又开掘很多密道,四通八达,据说可以在城周围任意地方出现和逃走。即使面临火攻·水攻·断粮等,怎样的攻击,都能坚持若干年。

这哪里叫做城,简直象个蚂蚁巢一样的地下要塞。众人看得目瞪口呆,想攻陷此城不知要用多少人命去填,难怪这么一个小豪族能维系百年不倒。

看着满是自豪得意洋洋的内岛家几人,老吉摇摇头。再如何坚固,人力又岂能比过天威。内岛家因此城而兴,亦因此城而灭。数十年后,一场雪崩引发的泥石流,使得全族三百余众全部覆灭,无一生还。

因此被称为,扶桑战国最悲剧的家族。若是不过分依赖于坚城,搬至外面新城居住,又怎会沦落到如此下场。

想到这里,老吉都有点不敢在这过夜了。谁知道会不会晚上来场地震,从此再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只是内岛家盛情款待,无法脱身。强行离去怕是引得不喜,只好提心掉胆的强撑了一夜。

天尚未亮,老吉借口闲逛跑至城下。顶着两个黑眼圈的他愤愤不已,纵使风餐露宿,以后也绝不在此停留过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