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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舌战群儒

张牍本来只是想趁着开会空隙结交朋友,拉来高水平的投稿人,没想到复社中人如此看不起他的杂志,他必须得站出来维护名誉了。

“张先生的才学,小弟十分佩服。对于贵社复兴古学的志向,小弟亦是敬佩有加。只是当今之世,学问之道岂可独善于朝政之外?君不见昔日阉党作乱,朝堂上衮衮诸公,多的是甘为魏阉走狗之徒。这些人里,哪一个不是从科考一途晋升入朝的?贵社要匡扶学问正道,倡导经世致用,岂能不先扶正官风民气?若朝中政事糜颓,则必上行下效,民风败坏,学风亦坏,何以复兴古之圣贤大道乎?”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慷慨激昂,在座许多人都听得变了脸色,纷纷觑向张溥,看他如何回应。

张溥大约也没想到对手的驳斥这么有力,低着头沉默了好一会,才缓缓开口道:“书玉兄高见,溥十分敬佩。只是当今朝廷党争激烈,我社不问政事,乃是不欲陷入党同伐异之境地。所谓自古皆死,不朽者文,文章才是千古事,朝政兴衰不过过眼云烟。”

“先生岂不闻横渠四句有言,儒者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诸位读圣贤书,难道只是为文章作修饰之用?我等既为儒生,就当以天下事为己任,岂可言不问政事?”

张牍也是从网上一些零散文章里看到这些话的,本以为是没用的知识,这次跟张溥争辩,倒正好派上了用场。不过要是再多辩论几个回合,他的储备就要用完了。

张溥看着他默然了一会,脸色由白转红,继而嘴角向上牵动,露出一丝笑容,“书玉兄好口才,溥甘拜下风。若兄台不弃,我复社中人今后但有书稿,愿请兄为我等刻印,或者,刊发于《金陵纪评》上,不知书玉兄意下如何?”

“多谢张先生抬爱!”张牍大喜道。

有了张溥的首肯,在座其他人都对张牍刮目相看了,纷纷向他作揖行礼,张牍都一一拜谢。这时,李渡兴奋地对张牍说:“张公子,不如你也来给我们讲讲你的意见。”

张牍一愣,想他只是来结交朋友的,没想过要在此发言,看前面那些人说的话,都是关于科考的话题,他就更没什么可说的了。

“李公子,实在抱歉!牍只是一介商人,并不懂科考之道。”

“张公子过谦了!贵坊的《金陵纪评》有许多文章都是你所写,想必你定有不凡见识。你不必拘于科考之事,讲时事也可以,或者,讲小说亦可。”

张溥这时也附和着说道:“请张公子为我等开讲。”

张牍推辞不得,只好走进凉亭,向众人行了礼,开始讲他的新闻理想。这样新鲜的观点把在场所有人都吸引住了,大伙屏气凝神听着张牍讲出的每一句话,偌大的会场只剩下一个人的声音。

最后,张牍说出了他来参会的目的,“各位都来自江南各地,我需要诸位提供家乡的新闻消息给我,我会在每期的《金陵新报》上登载你们的文章。”

张牍的话立刻引起了所有人的讨论热情,人们纷纷相互攀谈起来,有的还发生了争吵。连张溥也兴致勃勃地跟身边人讨论起来。李渡刚想请张牍回座位,不料一人突然站了起来,向张牍发起诘问。

“张公子,你要让贩夫走卒都看到新闻,岂不知这些愚夫愚妇最爱生事,一旦听闻了朝政,必定会聚众滋事,扰乱治安,这可不是救世之道。”

张牍认出这人是一开始就质疑李渡的那位,便不客气地问道:“敢问令尊大人在何处高就?”

“这......家父是卖酒的。”那人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照您的说法,那也是贩夫走卒了,或者说,愚夫愚妇。他们既然极易滋事,想必这位兄台是从不告诉父母自己的见闻的。”

“这不一样,”那人有些恼怒地盯着张牍说道:“父母从儿子口中得知,和自己看书得来的见识,怎么会是一样?”

张牍不再理会他,转而扫视着众人道:“我等兴办杂志,无非是为大明江山计,须知民心向背,才是国之兴亡根本。如果百姓不知天下事,如何愿为国家出力?”

“此话谬矣!”一位瘦骨嶙峋的老者站起来说道:“我大明自来优待读书人,百姓自然以读书人为榜样,何需靠什么新闻来激励?”

“请恕我直言,”张牍看那老者浑身的酸腐气,与周围青年士子形成鲜明对比,估计是个老也考不上功名的腐儒,便笑着作了一揖道:“读书人若是考不上功名,甚至已经垂垂老矣,还在科场奔忙,百姓还会以此人为榜样么?”

老者闻听此言,顿时满脸羞得通红,怒视着张牍说不出话来。张牍接着说:“忠君不是靠读书读出来的,百姓们只有知道君王之事与自己有关,才会甘愿受君驱使。我办新闻,便是要令天下人关心天下事,为天下之兴亡而愤发努力。”

“自古以来君为臣纲,这是圣贤的话,张兄弟如何说忠君不是读书读出来的?”说话的是一位身着灰色长衫的年轻人,手里还捧着一本书,表情很是不屑地看着张牍。

“但孟子还说‘民为贵,君为轻’,请问这位兄台,亚圣的话可是忠君之意吗?”

“此等话也是你能说的?”那年轻人忽然发起怒来,实在让张牍有些莫名其妙,想这不过是场辩论,何必如此动怒。

年轻人继续板着脸教训道:“太祖早有主张,孟轲之言,八十五条内皆乱言也,课士不以命题,科举不以取士,这是天下人皆知的事。张公子何以引用这等言论?”

天下皆知?我怎么不知?张牍还真没想到,孟子的话也被认为是乱言,这还是儒生吗?不过朱元璋能搞出什么古怪事倒也不奇怪。

“是在下失言了。”张牍极不情愿向他作了一揖,“只是我的主张不变。非新闻无以凝聚人心,非平民无以保卫大明江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