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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章 :钱风

静姝从暗处出来,“见过别驾大人,妾见二人比武,不敢打扰,未料还是惊扰了别驾,望别驾见谅。”言毕,敛袖一礼。

钱风昨日见过静姝,知她是王元昱贵妾,于是还礼道,“钱某鲁莽,还望娘子赎罪。”

二人互相赔不是,引来童生翻了翻白眼,“啰里啰嗦。”

静姝将铜刀从木板上取下,双手递给钱风,钱风惊讶,那刀入木数寸,她竟有如此臂力?

“这位马氏,身手不错,连五郎都不是他的对手”童生代替钱风接过刀,钱风惊讶的看了静姝一眼,静姝己朝船舱走去,童生赶紧跟随。

“童生不打了?”

“我去看大将军醒了没有。”

“你这小子,什么时侯这么尽心尽力了”

申时,船队到了江州寻阳暂做休息,这里离武昌还有一日路程。

静姝随着王元昱下了船,才知,码头等侯了大批官员,寻阳郡守带着属官于码头相迎,江州己经是王元昱的势力范围,他不再担心再有刺客,不,他从来就没有担心过。

寻阳郡守是这一带有名望的士族,五十来岁,道风仙骨一般,却对王元昱献尽谄媚,与他形像十分不合,在码头上念诗作赋,令乐伎奏乐,来欢迎王元昱的到来,王元昱与诸官客套几句后,郡守亲自领着王元昱一行去了住所。

那是郡守的一所庄园,精致优雅,越往南走,越具江南特色,亭台阁楼,叠石为山,小桥绿水,杨柳依依,如此秀丽之景,连炎热的暑气都减少了几分。

静姝伺侯王元昱沐浴更衣后,自己也去清洗一番,洗去两日来的风尘,换了一件清爽的单衫,便见王元昱坐在回廊下喝茶,童生侯在一侧,却朝她盯来,静姝好生诧异,这小子这几日看她看得紧了,莫是王元昱的安排?

见王元昱朝她招了招手,静姝拿了一把团扇,来到他面前坐下,王元昱倒了一杯茶水推给她。

“郡守府的茶还能入口。”

静姝轻尝一口,甘甜回味,茶好,当然,王元昱的煮茶技术更好。

己是黄昏,阳光变得温柔,晚霞将天边映红,过堂风吹来,池边杨柳飘飘,池水粼粼,小桥下,有鱼儿相逐戏荷莲,蝉声轻鸣,不再絮聒,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美好。王元昱也没有说话,似乎难得享受这片刻的惬意时光。

过了好一会儿,“明日,我们去会稽。”

静姝诧异,“不去武昌了?”

王元昱道,“我突然想起,我在会稽有一山庄,有些年未去了,那里凉快,如今盛夏,正好去避避署。”

静姝自然不相信他的鬼话,笑道,“如此甚好,妾还未去过会稽,听闻江左三吴景色最佳,而其中又以会稽更甚。”

王元昱瞟她一眼,淡笑不语。

张萧来报,郡守设宴请王元昱赴宴,王元昱带着静姝一起出席。…

宴席设在郡守的府邸,其规模与奢侈不比建康城的将军府差,此刻更是灯火辉煌,丝竹悠扬,一干官员作陪,还有郡守家眷,一些士族女郎,当真是给足了王元昱的面子。

江南仕女又与建康仕女不同,建康仕女大多为北方人,虽然有些生在南方,但骨子里都有北方的一股子豪气,而江南仕女更加温婉细腻,当静姝出现在厅里时,顿时引来众多仕女的目光,当然,也许她们看的是王元昱,顺便也将她打量一番。

然后便是团扇掩口,低声细语,静姝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只闻声音如黄莺一般好听。

男宾女宾皆有帘子隔开,虽然那竹帘并不能挡住所有,也是礼仪所需,男宾有郡守招待,女宾有郡守夫人招待,静姝与郡守夫人喝了一杯酒,客套一番,似乎便无话可说,虽说,她是贵妾,仅比正妻少了一级,贵妾一般是正妻的娘家人,且贵妾可以上族谱,贵妾之子也比一般庶子高了一等,但妾就是妾,即便能得郡守夫人招待,也是顾着王元昱的面子,私下这些贵女们依旧可以看不起她。静姝无意中便看到几个女郎向她投来嘲笑的目光,她淡漠一笑,有何在意?

或许她冷淡的态度,让郡守夫人也觉得无趣,与她喝过酒后,便也没怎么理会她,与其余女客交谈去了,正好可让她专心观察王元昱等人。

以郡守为主,相继向王元昱几人敬酒,王元昱几人一一回应,酒过之后,诸位也不拘束,放开了些,厅上有舞伎献技,众人也都相互交谈,甚是热闹。

郡守与王元昱坐在一起,二人私下谈得正欢,先说了一些客套话,然后谈起了江上遇刺一事,郡守咬牙切齿将那贼子骂了一通,“近日,寻阳一带也是不安稳,流民太多,就怕他们闹事。”

“可有士族收留这些流民?”王元昱问。

郡守道,“幸得有士族收留。”

王元昱想了想,“朝廷可派有人来检籍?”

郡守笑道,“来过,然,被下官搪塞了过去,这是大将军的管辖之地,一切还得大将军回来做主,来使倒也未说什么。”

王元昱笑道,“无防,他们要查,就让他们查便是。”

“如实相报?”郡守诧异。

“报,如实相报。”王元昱举起酒杯,笑言,“朝廷之令,咱们还是要听的。”但言语间那有尊重之意,然后又让郡守俯耳过来,低声几句。

因那酒杯相挡,二人之言,静姝实在无法探得,不过从郡守的脸上,看出他一幅恍然大悟之色。也不知王元昱又在谋划什么,静姝暗叹一声,随后,见他二人不再谈检籍之事,说起了丹青画作,静姝便觉得无趣了,然后将目光落在钱风身上。

钱风与王元定在一起喝酒,二人谈的是军中轶事,静姝“听”了片刻,并无什么,后来“听”到钱风提到蔡琨,静姝打起了精神。…

王元定道,“游说胡将,到是花了不少钱物,那些个胡人只认钱,不认人。”

钱风笑道,“胡人之本性。”

王元定道,“不过,能除去蔡琨还是靠陆方的那份假旨意。”

钱风笑道,“大将军之谋略无人能比,那陆方原本是想救蔡琨,却不知自己送去的是蔡琨的催命符。”

静姝暗叹一声。

这一失神瞬间,钱风突然朝她这边瞟来一眼,静姝赶紧低下头喝酒,正巧有女郎过来向她问好,她起身回礼,待坐下后,静姝又悄悄朝钱风那边看去。

只“听”钱风道,“马娘子的身份可有查清了?”

王元定笑了笑,“自然查清了。怎么了?”

钱风道,“一介奴婢,却身怀绝技?”

王元定笑道,“乱世之中,会些拳脚功夫不算什么,再说了,她那里是什么绝技,花拳绣腿罢了。”

钱风点了点头,再朝静姝看来,静姝低头喝酒,暗忖,王元定没有将她的身份告诉钱风,这个人看似武夫,其实也有些心计,否则,王元昱又岂会派他幽州一行。而这个钱风,目光中对她一直保持着警惕,显然,也并非一个好对付之人。

静姝再朝钱风看去,未料,与他目光相遇,钱风朝她举起杯子,静姝淡淡一笑。

正在这时,突然响起一阵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