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树上传来的。
趁夫子背过身走远的时候，陆小北抬头往头顶的梨花树上看去。
梨花的阴影下，似是有一点嫣红。
“公主在做什么？”夫子转过身来，便看到陆小北抬头望天的样子。
“没做什么。”陆小北回过神来，说道。
夫子没有再多问什么。
到申时之时，今日的课业结束，陆小北挥退仆从，独自一人坐在树下，她面前小桌上一壶热茶，一碟豆糕，端的是一副悠闲自在的样子。
“树上可有人？”她盲着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无人回应她，她也没有在意。
过了良久，树上才传来了些声音，“我可不是人。”
虽说他说自己不是人，但在陆小北听来，这是一位年轻公子的声音。
“那你是什么？”陆小北再问。
“人们从未给我们一族取过名字，我也不知道该称自己为什么。”他说着停顿了一下，“不过我有个名字，叫做长息。”
“那我可以叫你阿长吗？”呷了一口茶，陆小北请求道。
长息沉默半晌，才说道:“可以。”
“我虽然是个瞎子，但是我好像看得到你们一族。”陆小北娓娓说来。
“我见过你们一族，却从未与他们交流过。”说着，她有了一些遗憾。
“所以，你可以下来，让我看看你的样貌吗？”她抬头看着那片被梨花遮掩切割的衣角，双眼晶亮。
长息垂头，这个角度，他并不能看见陆小北整个人，她却能够想象陆小北如今的样子。
每年在梨花开放的时候他都会在这棵梨花树上呆着，于是每日都垂头看着这个类似于冷宫的宫殿，从这里，能看到这个宫和隔壁那个宫，两个宫仅隔一堵红墙，却是天差地别。
虽都冷清，但陆小北呆的这个宫显然更是清贫，更是受冷落一些。
往日里，她因为看不见，从来都不会抬头看这棵他呆着的梨花树，她的奶娘每每讲起这番美景时，她都只是专注的把视线对准她的奶娘。
从她被她奶娘抱在怀里，到她成长为如今的妙龄少女，在这期间他从未引起过她的注意，只是不知今日怎么了，竟是吹了几声萧，把她引了过来。
“行啊。”他答应道，“不过见到我，你总得付出些代价。”
“可以。”陆小北答应的干脆。
于是他纵身跃下，衣摆翻飞间，他随着落下的梨花花瓣，落在了她的面前。
他盘腿随意地坐在她对面的地上，让她平视着他。
“看到了？可还满意？”长息问道。
“满意。”陆小北严肃地点头，把他惹的一笑。
他分明就是一个俊朗男子的样貌，一身红衣，乌发半束，红衣上的花纹随着他的动作舞起了花，漂亮的很。
“所以你要些什么代价？”眼睛盯着长息嘴角的那颗痣，陆小北问道。
长息支着下巴，歪头思索着，陆小北就这么安静地等着他。
“我想了想，还是来日再说吧，”长息笑道，颇有些不怀好意的意思，“我觉着，你以后欠我的只会多不会少，到时候给你攒一起，一同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