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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旷古烁今

[PS为情所伤,特意写这篇文章,明天星期恢复三更]

40年前,豫南息县,秦淮河畔下游一个叫九阴屯的村庄,发生了一件骇人听闻的怪事。

九阴屯地处于淮河下游,自古以来和武汉相距不远,属于河南的边缘地方,民国时期著名的豫南蹚将(即土匪)便大多发源于这里。

此地老人戏称:“山东出响马,河南出蹚将”可40年前此地发生的一件事,即使是经历过民国时期战乱纷飞的老人也芒刺在背。

那是190年7月23,改革春风也已经普及到豫南这个有些闭塞落后的地方,那时候大街小巷已经有了提着收音机带着蛤蟆镜的潮流人士,我的三爷爷便是其中的代表。

因为经营一些服饰生意,他倒也混了个风生水起。一米几的身高再加上还算俊朗的外表,整天可以说招蜂引蝶好不快活。

七月流火的季节,农家却要顶着炎炎太阳在地间劳作,因为家里田地较多,再加上田间水分蒸发较快,往往出现秧苗没有插到地里,水田就已经干涸的局面。所以连在县城开服装店的三爷爷也被迫回到家里参加劳动。

他回来的时候提着大兜小兜满脸不情愿,可尽管如此我大爷爷还是殷勤招待,并且亲自为他卷了旱烟。

看大爷爷浑身疲倦还为自己提行李,三爷爷脸色方才有了缓和,不紧不慢回到了村里。晚饭过后他便拿出收音机大摇大摆放在自家门口的位置,那个时候收音机在农家算得上头一份,三爷爷掏出这种法宝,自然吸引了一大群人,甚至连十七岁的小姑娘也顾不上羞涩,一边端着饭碗一边围着三爷爷叽叽喳喳问个不停。

彼时,大爷爷已经结婚一年。而三爷爷还是单身汉一个,突然被这么多姑娘包围,他自然乐在其中,也顾不上和大爷爷去在晚间看瓜棚。

就那么播放收音机一直持续到人群散去,这才意兴阑珊点了根烟准备回家睡觉。可就在他弯腰拍蚊子的时候,眼角的余光却不小心撇到旁边有个清纯姑娘正悄生生盯着自己。

三爷爷擦擦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姑娘穿着及膝的百褶裙和一双高跟皮鞋,唇红齿白面孔上写满娇羞。

三爷爷是个情场老手,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再加上大半夜里容易发生些巫山云雨的事情,因此风骚的捋了捋头上的发油,习惯性的攀谈起来。

可不管他怎么说,那个姑娘就是缄口不言,始终不肯回答三爷爷的问题,反而直勾勾看着三爷爷手上提着的收音机以及腿上穿的牛仔裤,三爷爷纵横江湖那么多年,自然明白她心里想的什么,连忙拍着胸口答应道:“这些东西都是小意思,我明天就送你。”

果不其然,话一说出,那姑娘立马喜笑颜开。点点头就要转身回去,哪里想到三爷爷一把扯住她的手腕就往村口草垛里钻,还不待她反应便被三爷爷压在了身下……

三爷爷再次醒来时已是晴空高照,旭日东升。两人经过一夜的缠绵此刻都有些疲懒,那怕是村外传来嘹亮的鸡鸣声,两人也都充耳不闻丝毫没有起来的意思。

也幸亏他们俩选择的地方人迹罕至,倒也没有人发现。三爷爷得了空隙,便开始仔细观察这个姑娘的长相,越看越高兴,她身上有种和农村女娃截然不同的气质。而那姑娘则时不时睁开惺忪双眼,来不及观察四周,就又歪头睡去。

三爷爷约莫时间快到响午,再不回去怕家里人担心,便起身要穿衣服,一边穿一边感叹:“怪不得说色是刮骨钢刀,这一夜颠鸾倒凤消耗的何至是元气,更多的还是精气神。”

三爷爷缓慢将对方搭在自己胸膛上的胳膊拿下,想悄悄翻身寻找脱落的衣杉,然而他十分轻微的动作却仍惊醒了对方。她揉揉眼晴总算说出了第一句话:“你答应过我的,可别反悔!”

三爷爷自然满口答应,刚想问她家住哪里,就远远听到大爷爷的呼喊声,来不及思索,便手忙脚乱给她穿上了衣服。

两人手拉着手迎面撞上已经找了许久的大爷爷,大爷爷看了看两人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眼神有些古怪。三人回到村口,还不待三爷爷开口,那姑娘便害羞的跑回家。

见外人走了,大爷爷才有些谨慎的道:“老三,你咋和地主的娃搞上了?”

那个时候,虽然已经摘了地主的帽子,可是在农村,观念更新的并没有这么快,人们对地主的后代可以说敬而远之,生怕扯上什么阶级关系。

三爷爷接受过初中教育,知道时代早变了,压根没有把这当回事,打哈哈道:“哥,这算嘛?你思想太陈旧。”

大爷爷叹口气没有多说什么,两人吃了两个西瓜,顶着日头在田里汲了半天水。好不容易吃完晚饭,三爷爷迫不及待冲了个凉水澡,然后掂着收音机屁颠颠往村头跑。

这一晚,尽管来了更多年轻闺女,甚至连隔壁村都来了不少人,可三爷爷始终心不在焉,心里像被猫抓似的火急火燎。

直到人群散尽那个姑娘还没有来,于是他干脆蹲在地上焦急的点了根烟,一根烟没抽完,她来了。依旧是昨天的打扮,不同的是脸上有了抹潮红。

三爷爷顿时打了鸡血,说话甚至有些语无伦次,这一次倒是那姑娘主动拉他到了咋天那个草垛。

一番折腾后,三爷爷心满意足点根烟,肚子里正思索如何甜言蜜语。不料姑娘直入主题:“你答应我的收音机和裤子呢?”

这话把三爷爷难住了,他当时只是随口一说,哪里想到她会把这话当真,一条牛仔裤子不算什么,关键的是那台收音机,费了他老鼻子的钱,她又如何肯轻易交给别人。

那姑娘见他嗫嚅半天,明白被骗当即有了怒意:“怪不得《汉书中用窃妻来形容司马相如,你们男人都是负心汉!”

三爷爷听到《汉书有些懵逼,再听司马相如更是头大,亏他还自诩文化人,这些东西他一概不知,知识居然不如一个农妇。

得亏三爷爷心思电转忙挽回道:“这牛仔裤是男士的,女士的在我店里,我明天就去取……”

好不容易糊弄过去的三爷爷第二天打定主意再不找那姑娘,可心里却始终放不下。他既舍不得价钱昂贵的收音机又谗人家身子,一上午心里乱成一团。

等到吃午饭时还真被他想出了主意:“干脆买个坏的如何?”

三爷爷越想越可行,当即顾不上吃饭乘上去镇里的拖拉机走了,直到晚上他才风尘仆仆回来,手里还提着个收音机。

三爷爷捱到夜半,偷摸摸开门出去,同时不忘拎上那空壳收音机。

两人刚碰面就如胶似漆拥在一起,三爷爷吻着人家脖子献殷勤:“这不带来了吗,裤子明天再给你!”

三爷爷是这样打算的,如果第二天姑娘发现收音机是坏的,肯定会和他闹翻,他也就没了必要给她牛仔裤。

可如果对方吃了这个哑巴亏,他就给这个牛仔裤。姑娘倒没有答话,一个劲拥住三爷爷,似乎在奖励他的言行相顾。

出乎三爷爷意料的的,第二天那姑娘居然真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丝毫没有顾及收音机是坏的。

欣然继续和三爷爷相会,人家不说破,三爷爷倒也信守承诺,便拿出了准备的牛仔裤,两人的感情急剧升温。

每到夜深人静,无论是村头村尾还是田间草丛,到处都成了他们的乐园,那段时间是三爷爷毕生以来最快乐的时光。

如果没有那件事的到来,或许一切都不一样,那些天农村夏季的淋漓溽暑让向来体弱多病的三爷爷病倒了,他没有办法务农劳作,只能一个人呆在家里望着床头发烧。

中午时分大爷爷下完地回来洗洗脸,盘腿刚坐在席上没多久,院子里边就传来一阵骂骂咧咧的声音,奶奶此时正在厨房给三爷爷煎药,听到声音慌忙朝院内望去。

就看见几个虎背熊腰的汉子个个手持刀叉,凶神恶煞的踹开门,二话不说先捅死了院子里狂吠的土狗,殷红的鲜血溅射一地:“你们欺人太甚,我们忍了多少年,屙我们头上尿我们头上都忍了,为啥强奸我们闺女,”

“老赵你说啥?别胡咧咧!我们三代老实巴交的农民,咋会做这事!”

大爷爷气得一把摔掉烟枪,抄起草叉就要扎说话那人,大爷爷素来天不怕地不怕,平时最看重脸面,哪里会任由别人往自己门槛上泼脏水。

那些人见大爷爷动了真脾气,气势上就弱了点,再加上常年被扣上地主的名头,心里有点犯怵。

可还是壮了胆子说:“还死不承认,你看她肚子都多大了!”

话刚说完,就见和三爷爷私会的姑娘灰头土脸从后面哆哆嗦嗦上前,还没说话,就哇一声哭了起来。

大爷爷头皮一阵发麻,作为目睹者他也不知道三爷爷和那姑娘的关系,他以为两者是自由恋爱,哪里想到是强……

想到这,便气不打一处来,闪到屋内一把拽起云里雾里的三爷爷,耳光噼里啪啦扇过去。

三爷爷搞不清状况,只知道慌忙求饶。到底是亲弟弟,大爷爷最终还是停下了手,拉着他的衣领,来到了院内:“你自己做的好事,自己擦屁股!”

三爷爷先是错愕了几秒,等到看到那姑娘臃肿的肚子时才难以置信道:“你咋来了?你咋穿这个衣服?你的百褶裙呢?咋灰头土脸的?”

说完,就想上前拉人家手,结果,被人家父亲按倒在地,大耳刮子扇得啪啪响:“你个王犊子,连人都不是!”

“别打,别打,我们是自愿的!”

三爷爷很快被打成了猪头,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大爷爷。

可显然对方并没有帮助他的打算,毕竟这种事情在农村到底不光彩,实在忍受不了殴打,三爷爷干脆拖着病体破口大骂:“收了我的收音机和牛仔裤,就想吃干抹净?和我好的时候温声细语,现在又装作不认识我,你个贱人!”

那姑娘没想到三爷爷会这样说,连忙解释道:“没有没有,我没有穿过百褶裙,我连百褶裙是啥都不知道,我更没有他的收音机!”

眼看,对方的拳头即将再次降临到自己脸上,三爷爷按耐不住脾气:“大哥,你告诉他们,当初我们三个走在一起的时候,他是不是穿着百褶裙?还有高跟皮鞋,涂脂抹粉!”

三爷爷本以为大爷爷会帮他说话,没有想到,大爷爷同样满头雾水:“老三,这女娃啥时候穿过裙子,她不一直就是满脸灰吗,我当初还纳闷你们怎么会搞到一起。”

大爷爷的话像晴天霹雳一样将三爷爷惊成一摊烂泥,他仍然倔强的说:“我不信,有本事到她家里搜我送给她的收音机和牛仔裤!”

眼看门口围的人越聚越多,议论声如同苍蝇一般嗡嗡袭卷,那姑娘的父亲只得任由三爷爷领着本家几个兄弟到破屋里翻箱倒柜。

结果一无所获,别说收音机,连个像样的家具都没有,怎么看都不会有百褶裙和高跟皮鞋。

三爷爷到现在精神已经有些恍惚,猛然指着头上的一幅泛黄照片道:“就是这个,你看她是不是穿着及膝百褶裙,旁边还有我送给她的收音机!”

众人顺声望去,顿时倒吸一口冷气,只见那张破旧照片上,端然坐着名俏皮可爱的姑娘,手里正抱着款现在流行的收音机,笑吟吟望着大家。

那姑娘父亲脸色瞬间白了下来,哆哆嗦嗦道:“那是我小姑,当年没有家道中落时,曾经留学过东洋。”

他停了下来,似乎在平复内心的情绪,良久才重新开口道:“她后来回国嫁给了国军一名团长,谁知道那团长死在了淞沪,只留她一人,等到日军攻陷息县时便选择了自尽,新中国成立后追悼那名团长为烈士,所以她的照片也被保存了下来。”

那姑娘父亲,说到这里杉然泪下起来,似乎在为这些年遭受的一切哭诉。大爷爷也顾不上骂三爷爷,慌忙出门到隔壁村找道士,可因为经过十年动荡,附近道士几乎绝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半瓢水(意思是,只懂一点点)

这下十里乡都被轰动了,等到道士来到九阴村时,这个村子摩肩擦背挤得都落不下脚。

半瓢水装模作样掐了掐指头,就指挥着村民开始刨坟,那个长满杂草的坟墓已经有了些年纪,土质牢固的嵌在一起,几个壮汉忙了一上午才堪堪挖出棺椁。

久病不出的三爷爷破天荒来到了坟地,还有那个怀孕的姑娘,以及一些好热闹的村民都围在了棺椁面前,起哄似的嚷嚷着打开。好不容易半瓢水过来,这才下令打开棺椁。

刺鼻的尸气令在场众人纷纷捂住鼻子,然而下一刻,又都睁大了眼睛,伸长脖子难以置信朝里面望去。

尤其是目瞪口呆的三爷爷,只见森森白骨旁赫然摆放着,他送的空壳子收音机,以及那条崭新的牛仔裤……

事情过得已经非常久远,后来那个姑娘成为了我的三奶奶。

每当提起这件事时,大爷爷总是告诉我那个小姐是如何的凶神恶煞,然而三爷爷却总怀念的说:她是如此的美丽!

或许他们说的都是对的,亦或许他们说的都是错的,我只知道,她是那个战乱时代一个可怜的女子,是时代辜负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