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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寻常中的异常

顾荀躺在靠窗的小床上,这张床的长度明显已经有些不太适合自己现在的身体,他微微弯曲着膝盖,脸朝窗户的方向睁着眼睛。

清冷的月光顺着窗帘缝隙照进来,落在床单上,而身后是微弱的橘黄色暖光。

顾荀悄无声息地抬起头,朝后看去,最先看到的是挨着自己睡的女人,正背对着自己呼吸平稳,而更远一点的地方,是被叫做“陈老师”的男人坐在一个写字桌面前,奋笔疾书着什么。

顾荀只能听到钢笔的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一盏小小的台灯照亮了那一方空间。

男人的注意力似乎十分集中,脑袋时不时左右摆动一下,像是在对照什么,手上的动作一点也没有停,只可惜桌面被他的后背遮得严严实实,顾荀什么也看不见。

就在顾荀准备躺下的时候,男人突然毫无征兆地转了身,他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看到将躺不躺的顾荀愣了一下,随后看了一眼女人,笑着压低声音问道:“怎么还不睡?”

顾荀索性坐起了身子,朝写字桌的方向看,“爸,这么晚了你还在干什么?”

男人眨眨眼,站起身来走到顾荀的床前,“写教案呢,还能干啥?快睡吧,明天还要上课,到时候起不来怎么办?”

说着,也没有等顾荀说话,男人就打开卧室门,掀开帘子走了出去。

顾荀听到了门外倒水的声音,目光却还停留在写字桌上,他想要起身去看个究竟,但明显时间上是不允许的。

一个已经教书那么些年的老师,还会这般慌慌忙忙在开学前一天晚上,熬着夜写教案的吗?

顾荀不了解这个职业,更不了解这个男人,他对学校和老师都极其陌生,但直觉告诉他不像是写教案那么简单。

脚步声响起,顾荀只能打断了自己的思考,重新躺回到床上,闭上眼睛。

等到男人完全进了屋内,他才稍稍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见对方抿了一口热水,左手翻阅着什么,右手又开始书写了起来。

沉沉的睡意袭来,顾荀再也控制不住这具身体的眼皮,陷入了梦境之中。

……

“滴滴滴——”

“滴滴滴——”

叫醒顾荀的不是放在窗台上的闹钟,而是早晨初升的太阳,他眯着眼睛迎着刺眼的阳光坐了起来。

卧室门开了一条缝,外面飘进来油条的香气。

顾荀坐直身子,盯着被子发了一会儿呆,才缓慢地从床上站了起来,抬起头的瞬间,原本放在柜子上的录音机却已经不见踪影。

心里咯噔一下,顾荀飞速换掉了身上的睡衣,套起有人为他已经摆在床尾的校服,打开了卧室门。

“妈!”

清脆的女声从顾荀的喉咙里蹦出来,女人转过头来看他,手里拿着半根油条,表情疑惑,“怎么了?”

“录音机呢?”顾荀伸手指了一下卧室内,“去哪儿了?”

女人挑起眉毛,笑了,“你爸拿走了啊,他说今天上课要用,就拎走了,你也别愣在那儿了,赶紧吃完东西也去上学了,我一会儿也得出门了,抓紧时间啊。”

顾荀感觉自己的心脏在咚咚咚地跳着,他开始回忆昨天回到家里之后的每一个细节,试图去还原每个时刻的录音机都是什么样的状态,不过他似乎没有在里面看到磁带。

女人吃完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嘱咐了顾荀几句,也拎着包出门了。

这间狭小的教师宿舍瞬间安静了下来,只有顾荀一个人站在茶几面前,看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豆浆和油条,一点胃口都没有。

吃不进去的东西,即使换一副身躯,依然是没有任何食欲。

顾荀看了一眼手表的时间,开始在客厅里翻找起来,他不清楚录音机里那盘磁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现在至少把能探索的地方仔仔细细找一番比较好。

电视机两边的柜子被他打开,一边放着些糕点和坚果,另一边的塑料袋拿开,能看到很多盘磁带被整整齐齐码放在里面。

顾荀快速地将它们一盘盘拿出来,打开盒子检查,但看起来都是普普通通的歌手磁带,没有一个长得像那一盘的。

顾荀在磁带里听到的歌声,声线和姓陈的男人很接近,他当时是在做什么呢?移动椅子的声音,书写的声音,口中还哼着歌,为什么会录下那样的东西?

顾荀把磁带全都收回了柜子里,站在水池面前一边洗手一边沉思。

手指上沾染的灰尘顺着水流走,顾荀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身子看镜子里的女生。

很年轻,就是十多岁的初中生的样子,顾荀记得自己也有过这样的年纪,倒不如说再往前的人生他都没有经历过,之后要去的学校,要去的教室,还有要上的课,都是他没有体验过的。

顾荀的一切都是谢执秋手把手教导出来的,他没能去上过学,并不是不想,也不是他不够聪明,只是因为那时候的他太过于不稳定,像是一颗随时可能引爆的炸弹。

作为131研究所的管理人,谢执秋是不会允许这样一个不确定因素融入到普通人的生活里的。

顾荀盯着镜子里那张陌生的面容,渐渐地眉头皱了起来,他探过身子靠近镜面,上下左右开始仔细打量这张脸。

很奇怪,有种说不上的熟悉感,可一时半会儿又想不起来是在什么地方看过。

当然,他也不能说自己看到过这样一模一样的脸,只是某种神韵,眼睛的形状,或者是别的什么,让他说不上来的在意。

宿舍门外,学校的广播里响起了五分钟提前的预备铃的声音,顾荀才如梦初醒。

拎起书包,锁上房门,顾荀顺着楼梯飞奔而下,朝着教学楼的方向狂奔而去。

上课的时间比顾荀想象的还要难熬,他从来没有接受过这样子的委托,讲台上老师在唾沫横飞,而那声音从一边耳朵进,立马又从另一边耳朵出去了,没有留下丝毫痕迹。

早晨挤满了学生的教室里闷闷的,更是催起了人的瞌睡,顾荀头靠着墙边,目光呆滞地盯着桌面上摆着的天书,心里在给课堂的结束倒计时。

从没有那么难熬过,不知道是不是那盘磁带里的声音带来的平常和无趣,顾荀眼前所经历的一切也是那么普通,没有亮点,也不存在任何不寻常。

“佳然,你还好吧?”

午休时分,顾荀趴在过道边看着外面发呆,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回过头去,是一个穿着同款颜色校服的男生,顾荀没在自己的班级里见过他。

见顾荀只是沉默着眨眨眼睛没有回答,男生也靠在了他旁边,像是要说什么秘密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你们家假期去做什么了啊?”

顾荀努力地睁着他那双困倦的眼睛,思考了两秒,“什么意思?”

男生又靠近了他一些,“我看你……跟陈老师怎么一个样啊?都像是没睡好似的。”

“嗯?”顾荀一听,终于是来了些精神,“我爸怎么了?”

男生看顾荀的眼神有些奇怪,“你不知道的吗?陈老师今早上课也不知道怎么了,魂不守舍的,经常讲着讲着就不动了,像是在想什么事儿一样,磁带播完了也没有停,人就坐在讲台边上发呆,我们喊了他好几次才回过神来,我还以为你们假期遇到什么事情了。”

顾荀闻言一把抓住男生的手臂,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道:“磁带?什么样的磁带?”

“啊?”男生被问得一愣一愣的,看着顾荀抓他的手表情有些不自然,“就是诗朗诵的磁带啊,你们班没用吗?今天课上讲的部分都播完了,结果陈老师也没按暂停,直接都播到后面的内容去了,他以前可不会这样,就是感觉太奇怪了,我就担心……”

男生说到这里,抬眼一看顾荀的脸,“担心是不是你家出什么事,所以来问问你。”

顾荀慢慢松开了男生的手臂,垂下眼眸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不过我爸昨天熬了很晚,我问他在干什么他也不说,其实我也感觉怪怪的。”

此时,吃完午饭的学生开始陆陆续续回到教学楼,过道上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顾荀皱眉想了想,看了一眼男生胸口的校牌,记下了他的名字,“齐沫,你帮我看着点,要是有什么不对劲就来告诉我。”

齐沫的脸上带着疑惑,但是看到目光灼灼的顾荀,拒绝的话怎么也没能说出口,他清了一下嗓子点点头,“好吧,但是如果你搞清楚了,之后一定要跟我讲是怎么回事啊。”

“当然可以!”顾荀回答得很干脆,因为他知道那个时刻是不会到来的,处理到核心他就会离开,至于陈佳然是否对齐沫解释了来龙去脉,已经不是他该操心的事情了。

齐沫左右看了看来来往往的学生,从口袋里悄悄掏出什么东西来,塞到顾荀的手里。

顾荀一低头一看,是一块还温热的紫米糕。

“我看你没去食堂吃饭,”齐沫揉揉鼻子,移开了目光,“饿着对胃不好,多少还是得吃点。”

顾荀想要拒绝,陈佳然也许能吃下去,但是他是绝对吃不下去的,东西放在他手里只有被丢进垃圾桶的命运。

可谁知齐沫抿了抿嘴,完全没给顾荀开口的机会,转头就跑了。

不过顾荀并没有因此苦恼很久,他把米糕装进校服口袋,只因为他看到男人坐在楼下教师办公室的门口。

风吹过男人额前的头发,镜片微微反着光,偶尔有学生从他身边跑过,跟他打招呼,他都没有任何反应,像是一个失去灵魂的人偶,呆滞地坐在那里。

顾荀顺着他视线的方向看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直到有别的老师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用不自然的笑容回应着,随后站起身走进办公室,消失在顾荀的视野里。

有什么东西在顾荀没有察觉的时候悄然发生了,这给他带来了一丝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