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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迷茫之夜·消失的证物(上)20

一切的犯罪,都有它接受审判的一天,哪怕隐藏的再深,都会有破绽!

假装病入膏肓的我,被两个风风火火的医生推进了电梯,不明就里的善良的人们,自觉的为我让开了道路,我那时有些感动,有时候有些细微的善举,就能让我们忍不住的哽咽。

到了十五楼,我以最快的速度套上了白医生塞给我的护士服,然后跟着许嘉言,大摇大摆的乘坐工作人员的专用电梯下了楼,我几乎是逃一样跑出了医院,直到坐到了张睿的车上,我的心,还狂跳不止,我脱下了衣服,还给了许嘉言,我说:“谢谢!”

他看着我,眼神负责,忽然他抱住了我,我们不约而同的对彼此说:“注意安全!”

张睿说:“你放心,虽然我在休假,但因为有巡逻的同事在附近,犯罪嫌疑人是跑不掉的!”

看来许庸医已经跟他把事情说了个大概,我朝他回医院的背影投去了感激的目光。

我突然有些后悔,我为什么一定要找张睿呢,难道只是因为曾经我一厢情愿的想撮合他和阿敏,还是因为他是个警察?

没错,他是个警察,而且还是个顽固不化的警察!

张睿的手机上收到了两条信息,他竟大言不惭的念了起来:“你要知道生气可是对身体不好容易引起脑血栓偏头痛肺气肿肝硬化还有可能不孕不育——”

他一口气念了这么多,我都快要被他给憋死了,我没好气的说:“你倒是把标点符号也念出来啊!”

张睿小心翼翼的说道:“是、是许嘉言要我这么说给你听的,他说你应该还在生我的气!”

我生无可恋的扭过头,冷冷说了句:“出发,去阿敏家!”

就算时间过了那么久,去阿敏家的路,我依然清晰的记得,只是她家门前的香椿树,长的更高了。

这里的四周都盖起了洋气的楼房,唯独阿敏家的院子,长满了荒草,铁门上生满了锈,连锁门的锁,也已经锈的找不到锁眼。

曾经那所宽敞干净的院子,如今却是这种模样,教人忍不住的一阵悲凉。

我走到邻居门口晒太阳的老人跟前,问道:“请问阿姨,阿敏的爸爸去哪里了?”

“你说老褚啊,在那儿呢,正往这边走过来了!”

我顺着老人手指的方向看去,迎面走过来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头发已是花白,脸上的褶子诠释着岁月的无情,我在他的脸上,全然看不到他年轻时的影子。

“褚叔,我是小荷!”我迎上去打招呼。

褚叔似乎很是激动,他哎了声,嘴巴却开始哆嗦起来,我看到他似乎是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然后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说道:“我还以为,还以为是小敏领着男朋友回来了呢!”

他这一句话,却道出了许多我无法想象的心酸。

我说:“褚叔,阿敏现在过的很好,但是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件事要你帮忙!”

“哎,好,你说吧。”

我顿了顿,我说:“褚叔,我们可以,进去聊一会吗?”

我指着那所荒废的院落,我说,“我有很重要的事,要跟褚叔你说!”

褚叔毫不犹豫的打开了门,我们走进了荒草丛生的院子。

“自从阿敏的妈妈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回来这里过了!”褚叔叹了口气,他说,“就是苦了阿敏这孩子,跟着她外婆,吃不饱、穿不暖的,也不让她上学,唉!”

我看着他有些失落的背影,我问道:“褚叔呢,组成了新的家庭吗?”

“是我对不住那孩子,她不回来看我是对的,我再婚的女人,她不允许我跟阿敏有来往,我、我没办法,对不起……”

我不知道该不该替阿敏说没关系,我也无法想象的出,如果那个被抛弃了一样的孩子是我,我能否宽宏大量的说一句没关系,来抹消曾经一分一秒熬过的伸手却无助的日子!

我说:“褚叔,这位是张睿、张警官,当年就是他的父亲负责阿姨的案子。”

“喔,你好!”

“褚叔好!”张睿看了看我,不明所以。

我说:“关于阿姨的案子,张警官发现了新的线索,几乎已经证明,阿姨是被别人杀害的!”

褚叔似乎吃了一惊,他随即说道:“说起来,我当时也是有些冲动了,只听了那些流言蜚语,就跑回家质问阿敏的妈妈,我跟她争吵,不停的争吵,没日没夜的争吵,我们那么幸福的家庭,就在这样的争吵中,葬送了——后来警察说小敏的妈妈是自杀,我就知道,她是在用自杀来证明自己对我的清白,你们现在说是被别人所杀,我竟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事实就是——”我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张睿给打断了,他拉着我的手,示意我别多说。

褚叔想了想,他叹了口气,说:“既然警察这么说,那我就要还小敏她妈一个真相,她这些年在九泉之下,一定难以安息吧!”

我说:“褚叔,你给我说一下当年警察办案的一些细节吧!”

“当年警察怀疑过我和与小敏她妈传过绯闻的另一个男人,他叫沈雄,住在最西边,但是我当时在好友家,所有没有作案时间,沈雄虽然没有时间证人,但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人就是他杀的,所以最后以自杀定案!”

我戴上张睿递给我的手套,我推开了房门,我说:“褚叔,我们现在要做一次案件重演,你听到了什么、看到了什么都不要有疑问!”

褚叔忙说道:“好、好,你们忙着,我去买点水来!”

看着褚叔走了出去,我对张睿说:“杀人凶器就是那把匕首,但是上面的沈雄的指纹已经被他擦掉了,房间的地面上的脚印,也被他擦的一干二净,他的心理素质强硬的教人不得不佩服!”

“就像他无法把这段历史抹杀掉一样,总会留下有用的证据来给我们!”张睿说道。

我走到床边,蹲下身来,那瓶泡泡水还在,我猜它已经吹不起泡泡了,我往床底里面看了看,我说:“那里就是阿敏那晚躲藏的地方!”

张睿看着我,似乎很惊讶。

我说:“阿敏妈妈被杀害的时候,阿敏就在床底下躲着,她没有声张,所以才救了自己一命!”

“但是在笔录的时候,她为什么一句话都没有说?”

“你是说警察会相信一个十二岁的孩子说的话?”

“但是警察会去查证!”

我沉痛的说:“你把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当成神了嘛,她看到自己的妈妈被杀害,她不害怕吗,她一定是吓的什么都不知道了,她一定是难过的什么都不知道了!”

张睿沉默。

我补充道:“阿敏那时捂着耳朵,她——”

我想起凌晨电影院看到的影像,我爬进床底,趴到阿敏躲藏的地方,我看向阿敏妈妈倒地的地方,我说:“那时阿敏捂着耳朵,听不到凶手的声音也许正常,而且这里的视线,也看不到凶手行凶的样子——”

我忽然在这里停住了,是啊,如果说阿敏并不知道杀死阿姨的凶手就是沈雄的话,她打算嫁给他,也说的过去。

我说:“张睿!”

他蹲下来,疑惑的看着我。

我说:“阿敏要嫁给沈雄了!”

我的语气毫无波澜。

“沈雄?”张睿吃惊的问道,“你说的是犯罪嫌疑人沈雄?”

“没错!”我说着从床底爬了出来,“所以我才要赶过来,希望能找到证据证明沈雄当晚来过这里!”

“当年的案卷里提到,导致阿敏妈妈死亡的匕首,就是属于死者家中的,并不是沈雄带来的——”

看得出张睿虽然极力的掩饰自己的慌张,但他的思维已经开始混乱了,我拍拍他的肩膀,说:“我刚才说过,匕首上面找不到沈雄的指纹,所以我们需要找另外的证据!”

张睿忽然抓住我的胳膊,他诚恳的说:“你帮帮阿敏!”

我嗤了他一声,不是帮阿敏,我来这里干什么!

我说:“我不知道是为什么,沈雄杀死阿姨之后,已经擦拭过指纹、鞋印这些,他为什么又再一次返回案发现场呢?”

我说着,站到了院子里,再一次看到凶手沈雄折回来的地方,我努力的想着他的一举一动。

他第二次回来,他用戴着手套的左手,取走了门闩,没错,门闩。

这时候褚叔提着矿泉水和一些吃的走了过来,憨厚的放下了东西,就打算要走,我喊住他:“褚叔,等一下!”

褚叔便看着我。我说:“褚叔,我记得小时候来你们家玩的时候,看到这门上有根小拇指粗的门闩,怎么现在不见了?”

“噢,你说那个门闩啊,我也没注意过,那是小敏在外面玩捡回来的,我看长度刚好,就把它当成门闩了,不过那个门闩的其中一头有些刺,我本来打算去邻居家借大锤子自己修理一下呢,还没来得及就——”

褚叔说着哽咽。我却像是得到了极其重要的信息。我拉着张睿,我说:“没错,门闩上,一定有他的指纹——不只是指纹,还有他的血液,因为他开门逃走的时候,我明显看到他迅速的缩了下手,那时没在意这个细节,现在想来,应该是被门闩上的刺刺破了手指,这也就是说,他回来是要取走这极其重要的证物!”

张睿跟着我激动起来,他说:“那你有没有看到,他把门闩丢到了哪里?”

我看着他,眼神忽然黯淡了下来,我的表情已经说明了一切。

褚叔似乎看着我们由兴奋到黯淡,这样沉闷的气氛太过于压抑,他安慰我说:“不要着急,会找到的!”

我点点头,我说:“褚叔,我还有问题要问你,请跟我来!”

我走在前头,回忆着我回到十二年之前的那个空间所追踪沈雄的路线,出门,往东走,一直走,一直走,我努力的不去看四周的变化,因为我追凶手的时候,四周很黑,我并不确定我走的方向一定正确,但是我尽量的,尽量的不让自己受到周围环境的误导。

路的尽头,是一片荒野。再远处种了许多的玉米。

褚叔说:“这块土地从前被别人承包了,但因为损失惨重,后来就荒废了,大家都说这里风水不好,其实是因为地势稍微低洼,排水不通畅,咱们这里的气候适合种小麦、玉米,所以这种地势低洼的田地大家都不喜欢!”

我说:“那个人是不是承包来种的烟草?”

“是啊!”褚叔答道。

我跳进荒废的田地,往前走,十二年前的痕迹,当然不可能再存在了,但是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那根关键性的门闩找到!

“听说有人承包了这里打算种柳树,再过阵子就动工了吧!”褚叔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他跟在我们后面,几次想开口,都忍了回去,到最后,他终于说道,“是要找门闩嘛,我也帮忙吧!”

我点头说:“好!”

但这也无异于大海捞针。我对张睿说:“我从电影里回去,就是从这里又回到现在的,我当时只看到他拿烟草叶子包裹着门闩,他举了起来,像是要砸向我一样,我很害怕,所以就不停的逃跑……逃跑……”

我记得当时转了身——不,我可能搞错了方向,我逃跑的方向,也许并不是阿敏家的方向——我们来时的方向,因为我曾经在烟草地里,闭着眼睛,倾听烟叶被折断的清脆的声音,那个时候,我是有调转方向的,但究竟调转几次,我记不清楚!

张睿从前头折了过来,他说:“我们三个要花费很多时间,不如我去找村长,发动群众一起来帮我们吧!”

张睿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抬头看他,可就在这时,我看到他身后的远处,那里似乎有我曾经见过的什么,我拉开他,我被挡住的视线清晰起来,我指着远处那所小房子,我说:“褚叔,那间小房子在那有多久啦?”

“哟,那可是有些年头了,我年轻的那个时候这一片田地里都种着树,这些小砖房是专门盖给护林员住的!”

我看着那个方向,看着那所也几近荒废的红砖做成的小房子,孤零零的与一颗大树相伴。我觉得我看到过它,在我回到十二年前的阿敏的过去的时候,我逃跑的时候,它就在放映厅出口的地方,它们几乎重叠在一起,所以那时我以为自己因为惊慌而导致眼花看错,但现在,我十分确定。

我想说,我们过去看看吧,但是它忽然哽在了喉咙,我发不出了声音。

我那时有种奇怪的感觉,就是这所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红色砖房,仿佛是在努力的等待着谁的到来一样。

我想,我回到十二年前的世界,回到那时的空间,那时的时间,我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平白无故的被我经历的,它们都有各自的因由,就像是,它们才是经历了一切的样子,但是因为它们不能言语,不能表达,所以要由我来讲述它们录印下来的,历史的真相!

就像是现在,我真真实实的站立在的这个世界,我周围的一草一木,它们都经历着我的时光,它们记录着我经历的一分一秒的时光。许多年以后,如果有人从未来的世界回到二零一八年的今天,他也会看到我站在这里,看到周围的一切。

我并不能分得十分清楚,我究竟是回到了过去,还是只是在看一场已经演出过的电影。

我看到张睿仔细的端量那所房子,像是在回忆着什么。

许久,他才说:“你记得我说过有次我回外婆家遇到的事情吗?”

“记得!”我说。

“我很肯定那个地方就是这里!”

张睿走到我身边,他拉着我的胳膊,他有些颤抖,他说:“那天,我回到家之后,半夜里,突然下起了雨,很大很大的雨!”

我看着他,不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不知道,我的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我,我看到那张惊恐的脸,她、她——”

“她怎么了?”

“她是阿敏!”

我猛的扭过头,为什么我会忽然想哭。为什么我突然的觉得这房子有着许多的怨念,它期待着我的到来,它等待着我的到来……

可是那一天,究竟是哪一天?

我记不起来了,我可以肯定我的确是回到了十二年前,但是,我并不能确定我回去的,究竟是十二年前的哪一天!

我的头有些疼,我好像很怕回忆起什么,我的身体在本能的抗拒……

但是我不能就这么放弃。

我说:“褚叔,那晚究竟为什么与阿姨吵了起来呢,我听见你说,你带着家里的钱,去跟他过日子去吧,难道是因为钱的原因,才吵了起来?”

褚叔沉默了好久,他说:“是啊,因为那天家里无缘无故的丢了五十块钱……”

五十块,五十块,难道、难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