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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一、诏书怀中藏

卧虎寺地处山野,四面八方都是密林,没有一户人家,听不到寻常巷陌的鸡鸣犬吠。

随着夜色渐渐浓重,寺中僧侣也大多入睡,内外渐渐寂静无声。

整间寺庙除了佛前青灯,就只剩景清禅师的书房里还点燃一盏明灯,成为这漫漫长夜中仅有的光明。

就在这盏灯下,洪怀安面对赵青枫等人,将过去几日的经历说了一遍。

洪怀安身为京城五军第一高手,深知练武的辛苦与危险,不愿让儿子洪念心再走这条路,希望他弃武从文,做一名读书人。

兵部尚书于白石与洪怀安相交甚厚,知道他的心愿,便安排洪念心在尚书府中私塾入学,与自己的孩子于瞻远一起读书。

数日之前,洪怀安忙完一天公事,正在回府中的路上,忽然有些想念幼子,于是调转马头,往上尚书府去了。

到了尚书府之后,洪怀安没有去见儿子洪念心,照例先去拜见于白石大人,两人见面之后,先聊了些公事,又聊了聊京城里面近日的动向。

就在两人聊天的时候,锦衣卫指挥佥事高进忠忽然登门,带领数百名持戟甲士将尚书府团团围住,并拿出一纸诏书,要将于白石满门赐死。

原来今日晚间,在深宫大院深处发生了一场政变,废皇赵启镇在魔门的帮助下,居然秘密从草原返回,暗中潜入皇宫,勾结宫中一位太监总管,将当今陛下赵启钰毒死,对外则宣称病死,然后连夜召集数名佞臣,重新登上皇位。

赵启镇重登皇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写下这一纸诏书,要将于白石满门赐死,甚至追杀太子赵青枫的诏书还在其次,足见他对于白石的满腔恨意。

洪怀安顿时大怒,拔出腰间长剑,要将于白石救出重围,而以他的身手做成这件事并不算难。

意外的是,于白石拒绝离去,甘愿带领满门,一起领旨受死。

洪怀安几次劝解无用,无奈之下,只能带着洪念心杀出重围。

不过,于白石领死之前,拿出一份贴身藏好的诏书给他,要他带离京城。

原来当今陛下赵启钰早已身患重病,最多只能再活一年半载,为了防止自己忽然病发而亡,朝中出现动荡,于是提前写了份诏书,要于白石在他死后颁布,诏书的内容就是传位给赵青枫。

可惜无论是赵启钰,还是于白石,都没想到会有赵启镇这个变数,此时再拿出诏书,只是找死而已。

洪怀安携带诏书,带着儿子洪念心杀出重围,之后仗着艺高人胆大,并未离开京城,而是秘密潜藏此处,打探赵青枫的下落。

经过一番打探,他才知道太子府、公主府当晚都被围攻,长公主死于乱军之中,太子赵青枫则在几位江湖人的帮助下逃离京城,前往西北天山。

洪怀安知道消息后,便带着诏书一路追了过来,凭借于白石旧部的帮助,终于在今日晚间,打探到赵青枫等人在卧虎寺投宿,于是急匆匆赶了过来。

“太子殿下,这就是于大人吩咐我带走的诏书。”

洪怀安说完过去几日的经历后,从怀中取出一封金黄色的诏书,双手呈到赵青枫手中。

“哦……”

赵青枫接过诏书,打开只看了一眼,便又重新合上,再次递给洪怀安,说道:“原来父皇和于大人早有安排,日后东山再起,就靠这份诏书了,洪先生千万收好,待到天山之后,咱们一起去见方掌门!”

“陛下洪福齐天,洪先生忠肝义胆,日后东山再起,必定一帆风顺。”景清禅师脑子极为灵光,看到诏书之后,当即口称陛下,再也不叫什么赵公子。

齐元、卓雨声等人也都一起改口,全都以陛下相称。

“诸位不必如此,咱们如今危如累卵,称呼就不要改了,还是叫我赵公子吧,待到赵某有一日登临大统,诸位再改口不迟。”

赵青枫却没有被这个称呼冲昏头脑,坚持让大家叫他赵公子。

叶青袖看在眼里,觉得赵青枫不骄不躁,不气不馁,能逃过重重追杀,又能拿到这份诏书,日后必有风云再起的气数,也不由微微点头。

凭心而论,这份诏书确实相当重要。

重登大位的赵启镇虽然手段卑鄙,但皇位是天下公认,无人能够撼动。没了这份诏书,赵青枫不过是个废太子,虽有家仇,却无国恨,想要东山再起,只怕天下响应者寥寥。

但有这份诏书在手,赵青枫就是正统皇帝,赵启镇是篡位登基,只要将诏书通传天下,自会有人起兵勤王,否则就是天理不容。

也难怪拿出诏书之后,众人的心气都不同了。

余夏却没有说话,独自一个人静静地坐在角落里,仔细看着每一个人的眼神。

叶青袖第一次来到小千世界,沉浸在任务里面,还没有察觉出什么不对。但以他纵横诸天万界的见识,不知见过多少王朝兴衰,多少世界陨灭,早已见怪不怪,心中毫无波动。甚至从洪怀安的话里听出几处破绽,再与之前发现的几样蛛丝马迹对比,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只是暂时不便说破罢了。

不过,若是心中猜测成真的话,其实是件好事,他的计划施行起来,说不定比想象中还要容易几分。

……

洪怀安与赵青枫等人见面之后,并没有一起离开卧虎寺,而是在此暂住下来。

过了卧虎寺,就是临沧县,再往西就是宽达数十里的黄沙河。

据寺中僧人打探,朝廷已在临沧县布下重兵,严密搜索往来行人,还将县里的三个码头全部封锁,把县里的船户全部收监,大小船只一律锁存,严令片板不许下河。

如此以来,就算赵青枫等人到了到了临沧县,也难渡过宽达数里、水势汹涌的黄沙河。

面对这种境况,景清禅师劝大家不必着急,先在卧虎寺小住几天,他已设法与数百里外的龙门寨取得联系,借了几名水手一艘快船,三日之后即可抵达黄沙河畔,到时候只要趁夜前往,坐船过去就可以。

众人也没有别的方法,只能按景清禅师的意思,暂时留在庙里。

笃、笃!

这天下午,余夏正在屋里静坐,忽然听到敲门声,接着传来叶青袖的声音:“师弟,在吗?”

“青袖姑娘请进。”

“师弟,忙什么呢,我来没打搅你吧?”

“没什么,就是想想接下来要做什么。”余夏起身倒了杯热茶,递给叶青袖。

“这两天好闷,整个人都快闲出病了,我看师弟你倒不着急,真是好耐性啊,一点都不像少年人。”叶青袖把茶碗放在一旁,双手捧着下巴说道。

“青袖姑娘不必着急,若是景清禅师没说错,等到明天晚上,咱们就能坐船离开此地,倒时候又会迎来连番大战,就不会无聊了。”

“至于说我不着急么,那是因为我这两天没闲着,每天晚上都要和洪大侠联手,将方圆左右仔细查看一番,看看有没有朝廷中人追来。”

“啊?我怎么不知道?”叶青袖一脸惊讶。

“呵呵,齐元、卓雨声伤势未复,师姐又是初出江湖,故此,我和洪大侠商量,就不让你们知道此事了。”余夏笑了笑。

“你们怎么不不早说,我也一直在查看周边的情况,只是没发现什么危险,就没跟你们提过,早知道你们天天晚上辛苦,就该早告诉你,也省你们一些力气。”

“你也在查?我怎么不知道?”

余夏微微一怔,以他纵横诸天万界的见识,叶青袖有什么动作,岂能瞒得过他,除非……

他脑子里猛然蹦出一个念头,抬头问道:“敢问青袖姑娘,身怀的是哪一种真种?”

“你想到啦?”

叶青袖甜甜一笑,抬头向窗外喊道:“小一、小二、小三,一起过来吧。”

话音未落,就见一只油光水滑的啄木鸟挥动翅膀,从窗外飞了进来,停在叶青袖肩上。

旋即又有一只赤红松鼠窜下树梢,蹦蹦跳跳地越过窗台,三两下爬到她腿上,蜷缩着躺在那里。

最后则是一只金色猕猴,“呲溜”一下从屋顶滑了下来,抓起桌上一捧干果,扑到她怀里。

这三只小兽来到叶青袖身旁,叽叽喳喳、嘶嘶哑哑叫个不停,表情神态极为亲昵。

“原来你能和其他生灵交流!”

余夏一拍额头,脑子里闪过几幅画面,恍然大悟说道:“当初看到袁公、小白的时候,我就该想到这一点了,可惜我当时还以为是袁公、小白是通灵异兽,没想到这是你的真种能力,果然神奇的很。”

“哈哈,我从小就喜欢跟交朋友,可惜山上人太少了,交不到什么朋友。三年前接引真种的时候,总算遂了我的心愿,得了一枚真种叫做‘聆听万物’,可以交很多朋友了!”叶青袖开心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