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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国门主—敖烬(19)

原来当日花神下界前往妖域暗寻可以重制敖霜华服的两种原料,却被敖烬手下的夺魂冰魔操纵心神,为的是引妖尊找出可以唤醒并聚集七国门主的魔族掌上罗镜,但妖尊在关键时刻识破冰魔的诡计,并将冰魔关入妖域玉墓,想将其自曹植身上引到自己身上,后在长生和华清的帮助下得以实现。为了控制体内的冰魔,妖尊不听于玉墓内闭关三日。

而在此之间,妖尊早已将此事上报天帝,天帝和妖尊设下迷局,以妖尊失踪骗敖烬相信计划成功,引起如妖域,事实上,天族的数万天兵早已潜伏在妖域之外,只待他现身便可将其绞杀。

可惜敖烬关键时刻有所察觉,虽然未能除去敖烬,但也避免了掌上罗镜落入魔族之手。而安插在敖霜身边的天族也将消息及时的传给了天帝玉纶,换取了他对敖霜的信任。

鬼界通天阁

鬼界是不容于六界的存在。

即便数万年前,天帝玉纶亲下旨意,将鬼界归入六界管辖,妖域治下,仍旧没有多少人愿意正视它的存在。

居住在鬼界的,乃是这世间的游魂孤鬼,有些没有记忆,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谁,如何死去,更别说放下执念归于罗刹海市。而有些,则过于清醒,恨意滋生在灵魂的最深处,不得纾解,更遑论转世投胎。

鬼界,但凡是四肢齐全,头脑正常的人,都愿此生从未踏足过这里。

敖霜端坐在通天阁阁顶,天兵侍卫长出现在她的身后,“禀天君,鬼王和其余两名女使都在妖域,剩余的鬼界判官和长老们都在议事厅等您。”

“哦?那妖尊和花神都无事吧?”

“妖尊和花神都已平安返回妖域,只是为何失踪,原因尚不可知。”

“知道了,你先下去,知会判官和长老,待本座核实封印无误后,便会拜访。”

“是!”侍卫长领命退下,敖霜抬起头,原本投射在她半边脸上的月晕渐渐消失,她知道,这是鬼界永夜的来临,永夜之时,鬼气冲天,神魔难辨,连上古结界也失去了其本有的防御之力。

敖霜缓缓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已然身处鬼界的穹顶之下,明明是空洞的漆黑,却在其西方升起了南北对峙的斗星,只是群星闪烁,并非耀目之星光,而分别是血星殷红,蓝星月华,灰星雾云,青星苍茫,紫星无极,金星璀璨,白星莹华。

而一面巨大的铜镜,便横陈在南北七星阵之间。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这那这生死之间,便是永世不破的牢狱。”

敖霜立于铜镜前,然而镜中却未曾显现出她的容貌身影,她下意识的向前跨了一步,天帝玉纶的身影逐渐自铜镜中浮现出来,他微笑着朝敖霜伸出手:“霜儿,快来,到我身边来”

敖霜怔怔,目光逐渐沉沦在玉纶眼中的蚀心骨醉之间,她伸手触碰玉纶纤长细腻的指腹,沁入骨髓的冰凉让她一瞬间恢复了些许清醒,手下意识的向回缩,却被另一双手紧握住。“玉纶手指强劲有力,但肌肤粗糙而厚重,这触感再熟悉不过。”

“敖烬,你胆子真的很大!天帝派我来此,鬼界之中还戍守着成千上万天兵天将,你是什么时候闯进来的?”

敖烬未曾说话,只是斜睨双眼,目含顽皮的看着她。

敖霜会意,摇了摇头,“又是夺魂术”她盯着敖烬握紧自己的手,“松开”

“不松”

“没个正经”敖霜挣脱开,敖烬自铜镜中踏步而出,站于敖霜身侧。

“说说,这次夺了谁的身”

敖烬冷笑,将一具生息全无的尸体扔到敖霜脚下。

“不必可喜,不过是玉纶安插在你身边内奸。”

敖霜脸上的笑意褪去。

“放心,我看着他将消息传入天庭之后才杀的他,现在的你,应该已经过了舆论的考验,得到他的信任了。”

敖霜颔首,“谢谢你”

“也谢谢你派了人来,若不是这次通风报信,我说不定便不能站在这和你说话了”

敖霜心下了然,“这么看来,花神的失踪,也是你的手笔吧?”

“是你好奇,还是想借此向天帝邀功,讨好他?”

敖霜不置可否,却又怀了些许试探之意。

“如果我说是后者,你会告诉我吗?”她巧笑倩兮,“不说话?”

“会”敖烬几乎没有迟疑,“不是我,但却与我有关。”

“什么意思?”

敖烬没有回答她,只是靠近铜镜闭上双眼,下一刻,敖霜的身影出现在铜镜之中。

“霜儿,我说了,无论我做了什么,若你想知道,我都不会隐瞒。但除此之外的事,便另当别论了。”

“你不是说,你永远不会瞒着我吗?”

敖霜的手附在敖烬的身上。

“是,但,霜儿”敖烬语气宠溺,“你心里有天帝,我心里有你。可你也未将我来找你的事告诉天帝呀,否则今日在这里等我的,又怎会只有你一人?”

“多年未见,哥哥,你的心思变重了啊”敖霜无怒无喜,“的确,我是瞒了天帝,这是我对你的情分。但若你依旧执迷不悟,那我便要尽我作为邢王的本分了。”

“你能这么说我很欣慰,想必,你也能明白我的用意了。”敖烬冷笑,“至于心思,我的心思怎么比得过天帝和妖尊!为了让六界与我为敌,他们不惜演了场苦肉计引我入局,坐实我的罪名。又故意引你来鬼界,名为信任实为试探。”

“但你终究没有中计。”敖霜微叹,“千年的封印,你确实变了!”

“他们还当我是当年那般冲动不计后果的混世妖龙,却不知,眼前的利益终于比不上长远的谋划,按兵不动,以待来日,才能牵一发而动全身。”

“我是天族人,你不该再对我说这么多。”

“霜儿,条件我已经提的很清楚了,若你助我,玉纶可保无虞,我保证他会是你的。你知道,我从未骗过你,这次也不会。”

“上次你说,救出魔君寒池,助其掌六界。你,如何做到?”

敖烬虔诚的对着铜镜跪下,双手举过头顶,十指相绕擎于地面,行的是魔族叩拜大礼。

铜镜之中渐渐浮现出一寒衣少年的身影,柔骨媚眸,长发被红丝打了个结,松松垮垮的垂在身后。在他身后是百万魔军,而他却毫不在意,闻着战鼓起舞,舞姿潇洒,一枚铜镜握于掌间,其中不同的图案对应着穹顶上七种颜色环绕在镜身周围。

“主人当年以七恶之源建立魔族天下,而天帝玉纶反以七种力量将主人困于生死幻境之中。让主人陷入自己的心魔,永远无法逃出。而唯一能救出他的办法……”

“是什么?”

敖烬看着敖霜,手拂过她的鬓角,“霜儿,别急,我似乎还没跟你讲过,有关玉纶,他成为天帝之前的故事……”

妖域茅屋

一场风波平息,妖尊和天帝联手做了局,虽然未曾抓到敖烬,却也护住了花神的性命。

风雨暂歇,总归是平安无事,算算日子也该回天空台的时候了,奈何妖族还在玉墓中闭关,说好的三日之期已到,也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曹植的身体很快恢复了过来,只是心中的烦躁让他郁郁寡欢了三日,为了拿到该拿的东西,也为了得知妖尊的安危,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和长生呆在妖域混饭吃。而华清更惨,危机时刻不仅救了虞城一命,还解了妖域的危机,此时却依旧被拦在妖域外不得进入。

此时已经是妖尊不听约定出关的最后一日深夜。

轻桐捧着一簸箕的浆果,挎着轻桐来看望长生,却见曹植正坐在藤椅上,苦大仇深的唉声叹气。

“妖尊,长生”

轻桐和红桑窈窕而来,明艳不可方物。

长生忍不住留了口水,赞叹道:“两位姐姐美得简直惊为天人,真不知以后会便宜了哪家儿郎啊!”

轻桐和红桑相视一笑,红桑道,“早就便宜过别人了,倒是长生你,花族生来不辨男女,你的未来才是不可预料”

“就是”轻桐调侃的附和道,“长生,你生的这般好看,以后说不定会是那九重天最美的女仙娥哦!”

“我才不是什么女仙娥,我是男人!”

“是男是女也许并不重要!”红桑似乎想到了什么,“若得真心之人相守,千般模样亦不足挂齿。但若生了执念,眼中曾经的伊人也会变得面目可憎。”

“就像烛一样吗?”长生喃喃。

红桑轻轻点头,轻桐接话道:“不过说真的,那个叫烛的魔族并不想夺去长生的魂魄。”

“他怕是把长生当成这天上地下唯一与他相知相懂之人了,这才既想控制他,又不想夺了他的魂。”

“这么说,这魔族也害怕孤寂啊。”

“神,魔,妖,人本就没什么区别,权力,生命,追求不同,才有了这三六九等。但实际上,想要的和得不到的,都没什么不同。”

“那这么说,这六界怕只有西方佛国的大罗菩萨才能无欲无求了。轻桐大大咧咧的调侃,却看红桑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才意识到一旁花神的眼神都变了。

方才还你一言我一语的两人,顿时噤了声。

曹植故作镇定的咳了两声,“夜已深,我先去休息了,你们接着聊”说着,老曹爬起身,揉了揉腿,深一脚浅一脚的回到茅屋之中。

“刚才这是怎么了?”长生自然能察觉到曹植异样的神色,她也确信,有八卦,眼前这三个人绝对清楚。

“这”轻桐和红桑彼此对视,轻桐耸了耸肩,“没怎么啊”

“你们有事瞒着我!”长生越发笃定,怎奈眼前这两位道行颇深,硬是没让他瞧出定点儿的破绽。

“怎么可能,哎呀,小孩子家家的,不要成天好奇大人的事了,快去睡觉!”

“我还不困,你别想试图转移话题!”

长生人小鬼大,奈何轻桐也不是他的对手,她无计可施的叹了口气:“哎,真拿你没办法,其实....”

“其实我们鬼王大人和你们华清天君之间,曾经有过一段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不知你知不知道。”

红桑见轻桐一时嘴快,担心他说出整个妖域鬼界都闭口不谈的辛秘,忙将矛头对准了自己的上司。她悻悻的在心里祷告,姐妹情分大于天,虞城大人一定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怪自己的。

“哦?”

红桑见长生果然转移了注意力,立马不厚道的起了身,“鬼王大人有事还唤我去紫金殿,我先走一步,你们继续聊!”

轻桐刚要开口大骂,红桑便逃的像风一般没了影子。

“她走她的,轻桐,你快跟我讲讲虞城姐姐和白头发仙官的故事。我早就瞧他俩不对劲了,奈何我一问他就发脾气,实在恼人。”

轻桐极力的回想着,似乎要从极为久远的记忆里拼凑出一个完整的故事。

“其实,鬼王和天君的故事很简单,一句话:相爱相杀。”

“相爱相杀?”

“对!“”

“他们二人曾彼此深爱,但后来,华清天君杀了鬼王殿下”

“什么?”长生惊的一跃而起,轻桐倒是淡定得很,寻了把椅子坐下。

“怎么会…这样?”

“其实鬼王殿下和华清天君的事我们也只知一二,个中细节便不得而知了。”

长生一见轻桐俨然一副要和她聊八卦的架势,立马搬着个板凳凑了上去。

“上古妖兽九婴,一旦出世则天下大乱,曾为魔君寒池座下,后临阵倒戈,终为羿所杀,死后,天帝念其功德,封其为鬼王,镇守鬼界封印”

长生想起华清曾说过,他的法器便是由九婴的骨肉所化。

“鬼王殿下便是九婴,而华清天君……”

虞城立于紫金山巅,看着遥远结界之外的香馥泽,华清的满头白发便如同遥远夜空里的启明星般明亮,她手中握着一直折成两半的泥俑玩偶,中间的断裂之处刻着字,似乎过于久远,上面的字已经模糊到难以辨认,但她依旧用指尖划动着熟悉的轨迹。

“羿,为什么不进去?”

华清睁开眼,不听正站在牌坊下,周身佛光普照,看不出一丝妖尊的样子。

“你出关了?”

“是”妖尊看起来一如往常,他将一方布袋交到华清手中,上面以西方佛国的经文设了几重封印。

“这是,冰魔?”

“正是,将此物交给天帝吧!若得破解夺魂之法,也算功德一件!”

“你如何做到的?”华清疑惑。

“这边不劳你操心了。”

“还有,你当初发现花神被敖烬夺魂所控,为何不将他带回天空台?”

不听语气平和,“天空台仍有魔族中人,我不放心。”

“你怀疑谁?”

“是谁现在还没有眉目,不过这件事急不得,羿,你的性子还需在沉稳些的好!”

“我说过了,私下见面的时候不要叫我原来的名字。”华清看着有些无济于事的恼怒,不听俏皮的摸了摸嘴,“华清天君,为何不进去?”

“她不希望我进去,我在这里等着就好。”

“若我不给花神他所需要的东西,你便要一直等在这里?”

华清一时无言。

不听久久的看着他,“阿弥陀佛,妖域的神鸦都是虞城养的,她时常盯着它们,绕着天空飞过一圈又一圈。”不听又念了声阿弥陀佛,转身不见了踪迹。白头发少年望着眼前连绵起伏的山峦,低声骂了句:“老秃驴”

长生坐在回廊下,怀中抱着簸箕,里面堆满了妖域特产的浆果。只需要咬一口,粉红色的汁水便能顺着唇齿流淌进喉咙里。故事还在继续,浆果只剩下一半,茅屋屋檐下挂着的烛火随风晃动,周遭明灭,连围绕在其上的飞虫也看不真切。

有关神羿和九婴的过往在轻桐的讲述下被长生大概勾勒出画面。

神族的后裔作为卧底潜入魔族,爱上了魔族的圣***谋,迷局,相爱,背叛。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她也快意放肆的复仇。他成为上神天君,即将赢取神族贵女。而她,一直想要摆脱魔族的命运,却最终因恨成魔。

没过多久,天魔大战,两人再次相遇,眼见满目疮痍,九婴与华清放下芥蒂,力挽狂澜,怎奈魔君寒池以蛊入九婴之灵,最终九婴逼迫华清以箭贯穿其身。九婴死后,兵败如山倒,魔君寒池的一腔恨意付诸东流。

九婴的魂魄被妖尊不听保存下来,得天帝之旨,进封鬼王,化名虞城,永世戍守封印寒池的鬼界灵域。而天君神羿,最终成为了天帝座下,四大天君之首的华清天君,从此孤身一人,擎着只妖物化作的法器,成了天空台最不近人情的仙倌。只是谁也不知道,他为何永远白了头。

就这样,虞城和华清,再也没有相见。

轻桐的故事讲完了,她轻轻拿起长生手中的簸箕,用手帕擦了擦他因熟睡而流出的口水。

“红桑……”轻桐轻声叫着从远处走来的红衣少女,“长生睡着了,你看着他,我去取薄毯。”

轻桐前脚离开,花神便从房中踱步出来。

“花神”红桑欠身福了福,将竹篮交给曹植。“这是玄鸟羽毛和金蚕丝,妖尊让我采来交给您。”

曹植大为意外,怔怔的久不能言,“这……他出关了?”

红桑似乎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妖尊一切都好,您不必担心,他让属下转告您,不用怀疑,这就是给您的。夜已深,您早些休息,明日还要启程回九重天”曹植接过竹篮,“有劳女使了”

红桑告退,曹植望着紫金殿的方向,怔怔无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