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队一行人在结束采访之后直接回了酒店，第二天一早，大家就出现在了机场准备回上海。
刘鹏定当然能看出来小孩的情绪不对，但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安慰他才好，就只能无声地捏捏小孩的后颈，像是成年动物护着幼崽，把他拉到自己身边，避开周围粉丝的镜头。
樊德恩昨天连夜和教练组开了会复盘比赛，也差不多分析了德杯失利的原因所在。大家一致认为这确确实实不是ad的问题，也都觉得应该找小孩谈谈。被派去谈心的工具人必然是樊德恩无疑，然而看到程智岩现在这个样子之后，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心软，也就暂时把这件事放下，先让小孩自己待一段时间。
这大概是程智岩头一回独自面对这么大的失利，虽说PLG历来在德杯上的成绩都不咋地，但这回的失败足够让程智岩消沉一阵子。他不是不关心这小孩，只是觉得应该给他自己一点时间去消化，等到之后再去找小孩谈谈，效果可能会更好一些。
不知道到底是谁放出去的消息，队员们出现在机场的时候，粉丝突然涌上前，镜头直接往队员身上怼，愣是把刘鹏定憋屈得不得了，拽着小孩往自己身边拖。
“抬头啊程智岩！下次我们春赛再见面吧程智岩！以后都不许低着头走路了！”
“腾腾看看我！”
“刘狗继续这样稳定发挥就没问题的嗷！春季赛等你！”
“圆仔好好反思，你还是世界第一AD啊宝贝！”
“登哥求求你照顾好圆仔！”
“尤尼弟弟和西荡弟弟都加油哇！这段时间好好训练！”
......
樊德恩只是匆忙回头看了眼粉丝，微微点头，又立刻跟上前面的人。
看来都还是在乎这个小孩的，现在就要看小孩自己怎么想了。粉丝能做的只是给他语言上的鼓励，接下来的路，还是要他自己走才行。战队成立这么多年，说队长压力不大那是不可能的，他当初选择程智岩来接任队长，看中的也是他在游戏里绝对的能力和心态，现在出现这样的事，其实他也没想到。
他们说得对，程智岩，你得抬头，未来的路还长，不能因为一次失败就永远这么低着头走路。
登机前，程智岩看了眼微信。
有爸爸妈妈发的，还有魏斯语发的，甚至她刚刚还给他发了消息。
【syu：我看到你们去机场的消息了，粉丝好像都过去了，人肯定会很多，你要注意安全】
【syu：不能再像之前那样低着头走路了，你抬起头来也能看清楚前路，相信我，你真的没有做错任何事情，所以没有低下头的必要，抬头走路，前途依然光明闪亮】
【syu：现在微博上很多人都在为你说话呢，说你不该给全队的问题背锅，虽然是队长，但是没出在你身上的问题就不应该是你来承担后果知道吗，你得分清楚这个区别，就算你是队长，也不需要为其他人的错误买单】
之后是一张截图，内容是他的微博广场，几乎都是在为他说话，还有很多是别的战队的粉丝。
只是他现在不想也不敢看微博，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害怕什么，就是单纯地失去了点开那个软件的所有勇气。
【syu：回上海之后先好好休息几天，我看微博说你们过阵子要去拍春赛定妆照？好好休息，把皮肤养好，这样上镜才好看，上妆也好看，造型师会很喜欢滴】
【syu：我这段时间得忙开题报告的ppt，到时候就等着看你们战队的春季赛定妆照花絮了哈，我看了下这几年的季赛花絮，你这完全不知道保养皮肤的吗？那坑坑洼洼的，难怪化妆师说你是月球呢，这几天好好养一下知道不】
程智岩脸上终于有了浅浅的笑容。
因为即将登机，他还是没回复她的微信消息。快速把之后几条消息全部看完，收起手机，跟着前面的队员往廊桥上走。
怎么这么会安慰人，跟他亲妈似的。
在飞机上沉沉地睡了一觉，降落的时候还是被吵醒，程智岩揉揉惺忪的睡眼，下意识看向窗外。
樊德恩在回基地的大巴上就说了回去之后要集体开个会，程智岩把东西放回房间之后，直接就去了会议室，安安静静地坐在樊德恩手边的位置。人陆陆续续到齐，刘鹏定进门之后还下意识在小孩的后脑勺上轻轻拍了一下，这才在他身边坐下。
寂静，似乎所有人都在等着樊德恩先开口。
教练组也全部到齐，玻璃门关上的瞬间，樊德恩清了清嗓子。
程智岩默默看着他，依然在等着接下来的话。
“首先应该是我跟大家道歉，这是我第一次做教练，也是我第一次上台bp，所以出现的所有问题都应该由我一人承担后果。”樊德恩开口，语气中夹杂着不容置疑的权威。“我已经和教练组商量过了，这段时间，大家的训练会由教练组做综合评估，也就是不会由我一个人来盯着你们。依然是会提前给大家约好和其他战队的训练赛，赛区没有限制，这样能更大程度地训练你们赛场上的应变能力，至于训练赛的bp，教练组会提前开会决定哪位教练参与。”
众人纷纷点头。
“再来就是，这也是教练组商量之后的结果，我们这段时间会对大家进行一对一的谈话。没什么别的目的，主要是希望大家能够摆正态度，不该背的锅就赶紧放下，该反思的就好好反思。训练当然是不能停的，rank量不够的记得补上，不然核查成绩的时候真的要兜着走了，现在我们队里唯一一个提前超额完成rank规定量的是程智岩，其他人都要抓紧了，不过这几天可以先休息，找你们谈话之前肯定会通知。这几天教练组也会整理好你们的胜率信息，这边会做个数据分析。”
再次点头。
刘鹏定下意识看了眼樊德恩，跟老队友进行了不到两秒的眼神交流之后，约莫了然。
这大概是樊德恩自己跟教练组提的意见，考虑了现在的总体情况，想用最合适的办法把小孩的状态调整回来，可以说很是周全了。
不过话说回来，之前确实是没见过小孩这么自闭，难道真的是因为最近各种乱七八糟的评论太多影响了状态吗？也不是没那个可能......也不是没在比赛上失利过，怎么这次会这样啊？
简单说了几句之后就散会，樊德恩直接把程智岩留在会议室了，教练组也都在，其他人全部出去。
“现在都是自己人了，可以说实话了吧。”樊德恩的语气瞬间温柔下来。“这段时间是不是受影响了？”
小孩明显没想到最先出来的问题是这个，下意识绞着手指，视线忽闪，连回答的时候都在不自觉地结巴：“我就是......”
这下是数据分析师发话了：“之前负责媒体平台运营的工作人员已经跟我们反映过了，说是冒出来很多没有源头的谣言。队里已经公关掉了，这个你不用担心。但是还有几条消息是我们没太想明白的，中单的问题，你觉得有影响到你吗？”
“呃......”
“你可以和我们说实话的。”
“其实也不能说有没有影响吧。”小孩还是对自己举起白旗。“怎么说呢，我其实不太喜欢有人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完全可以放在明面上说的话，没必要在背地里说。更何况是那种带有针对性的话，就......知道之后会挺不舒服的。影响倒还好，可能还是我当时有点意气用事吧，bp的时候，我是觉得教练肯定参照了数据才引导我们选择的，中单的话......太相信自己的能力了，自信是好事没错，但是给我的感觉是有点自信过头了。”
“你可以自信点。”樊德恩认真地在本子上做笔记。“就说你的直接感受，不用避讳，这里都是自己人。”
“有影响。”
寂静。
樊德恩轻轻地笑，还是伸手揉揉这个小孩的脑袋瓜：“这才对，直接说就行了，不用拐弯抹角的。”
小孩还是多少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乖乖点头。
“你现在对中单有什么看法？”
“那我现在在这里说中单，不就做了我最不喜欢别人对我做的事嘛。”小孩挠头。“不太好吧。”
此话一出，教练组集体笑出声。
——这孩子怎么这么死心眼呢。
“不是那个意思。”KK简直哭笑不得。“教练组这段时间在考虑加个中单替补，二队那边有个不错的苗子，我们的想法是先让你去试试那个苗子。”
程智岩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捂紧了自己的衣服。
樊德恩直接在他脑袋上拍了一下：“想什么呢你！”
“不是你让我去试试的吗。”
“小小年纪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呢？”
小孩瘪瘪嘴。
“那个苗子的ID你应该也知道的，之前不是还双排过吗，就武山。”助理教练笑着发话。“这阵子基本稳定在韩服王者，不过他之前经常玩欧服，对欧服那边的操作还是挺熟悉的。”
“我不太记ID的，不过......欧服？之前我打欧服的时候只觉得那边小操作挺多的，如果能在欧服玩得开也不错。”程智岩微微点头。“我去试试看吧，但是给中单加替补的事情，要是中单自己知道了，以他那个性格，我觉得可能你们会不太好说。”
樊德恩笑着在笔记本上写了行字：“这不是你应该担心的问题，你就安心去试人就行。”
“就......”程智岩吸吸鼻子。“登哥你要不换个说法？”
“行，那就换个说法。”樊德恩果然还是挂上那副宠小孩时特有的表情。“去把二队那个小子捶到心服口服，你这个月的训练任务就完成了。”
程智岩后知后觉：“这是我的训练任务啊？”
“欧服的小操作很多，那小子玩欧服很厉害，所以正好借这个机会练练你自己的操作。不是已经超额完成了这个月的规定rank量吗，那就去试试新人和新操作。”
“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