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记者的提问，程智岩也只是听着身边的队友和教练回答，自己半个字没说。直到被记者点名提问，少年才从久久的放空中回过神。
“想问问e选手，作为世界赛卫冕冠军队伍的队长，对PLG这次德杯淘汰赛一轮游有何看法？”
寂静。
刘鹏定下意识想拿起话筒以缓解一下现在这已经极度尴尬的氛围，立刻被樊德恩用眼神制止。
倒不是不想让小孩走出自己的死循环，只是偶尔大胆面对一次这样的失败，之后或许能更好地成长起来。
自我反思，自我提升，自我拔高，这才是成长的意义所在。
程智岩顿顿地拿起话筒，思考了几秒，还是轻声开口：“这次德杯的失败，是我的问题。”
全场寂静，快门声倒是依旧没停。
——甚至惊到了在看采访直播的魏斯语。
这小孩在干嘛啊天哪......干嘛主动背这个锅啊！这不是铁了心给网上那帮疯子留话柄吗！干嘛啊这？
真的不是你的问题啊，程智岩你睁开眼睛看看这场的输出最高是谁好不好！你看看全队的数据面板啊！你看看你自己的数据有多好啊！你替队友背什么黑锅啊！
她都这么云了还能看出来刚刚三把游戏里中单的问题所在，怎么现场不管是提出问题还是回答问题的都没把话题转向林泰京这狗东西呢！针对ad干啥啊？人ad的数据还不够好吗？
程智岩大概在心里组织好语言，还是鼓起勇气接着开口：“之前在已经有人头劣势的情况下，我选择了最冒险的做法，这点确实要反思，上单和打野都提醒过位置问题，我们开团确实是个大问题。第一场比赛，团战位置对我们来说不算有利，但还是开了，这也导致了失败；第二场比赛，为了抢龙，我们在已经处于劣势的情况下开了团；第三场比赛，我当时没有发育起来而且技能还差一点，所以没能及时赶过去支援队友。其实我一直在回想刚刚的比赛，有点像在做梦，因为真的不知道究竟怎么解释才好。”
弹幕密集地飘过。
【你也知道你在梦游啊】
【这是正好着了某些人的道吧？？我寻思着全场一半多的人头不是中单跟送妈似的送出去的？？】
【程智岩你配吗，以前碰到劣势的时候怎么没看登哥莽团？？】
【众筹程智岩滚出plg行吗我出十块】
【你出nm十块呢就你也配在键盘上bb人家了】
【老队长就在旁边坐着，小队长怎么还学不会总结呢？？这能是团战的问题吗？】
【替全队背锅真的不必，ad没到要被拉出来的程度】
......
魏斯语直接关掉了弹幕。
心里像是堵着什么东西，连呼吸都变得困难，尤其是在看到小孩面对记者提问的表情的时候。
那明明是自责和受伤，怎么还会有人用那样的恶意揣测他啊，这小孩到底做错什么了？中单的问题是队长来背锅，队长头衔的问题还是队长来背锅？真的是一帮疯子。
接下来的问题几乎都是针对中单，而林泰京也只是简单作答之后就放下话筒，还下意识扭头看了眼紧挨着樊德恩坐在边上的程智岩，表情很是复杂。
而这个小动作又正好被不少人截下来，直接把截图丢进微博，随后掀起一阵热烈讨论。
【ww为什么看队长？是采访之前队长说了什么吗？】
【不是啊那个位置还有登哥，指不定是登哥说采访的时候不能乱说话呢】
【临汾能不能不瞎猜了？？之前带节奏喷队长，现在又要带登哥的节奏了？？一天天无不无聊？看看你们疼的输出醒醒成吗？这三场比赛哪一场不是他的问题？】
【林泰京这种犯罪级别的表现也就只配被一帮游戏都没下过的hp无脑吹了，队长主动背锅还成了你们开团的点，白眼狼说的是你们临汾没错吧】
【一帮hp游戏不会打就知道带着饭圈那套来竞圈耍，问你qwer怎么按都不知道还成天写小论文带节奏，昨天喷队长不给主call今天喷队友不保中单明天喷樊德恩不给常用英雄，是不是再往后都要骂经理不应该花钱买你们疼疼来霹雳狗了？是是是你们疼疼最牛逼了大半夜开直播内涵队长还亲自带节奏让粉丝去喷队长，是是是真的牛皮嗷】
【我寻思着这里不是战队超话？一帮人心疼队长不能滚去个人超话？在这里舞什么舞？】
【诚挚建议双C粉立刻滚出战队超话，实在受不了就线下打一架，成天打开超话就是你们两家粉丝乌烟瘴气，从转会期撕到德杯还没撕完，我倒要看看春赛的时候你们能不能结束】
......
采访最后的几个问题是针对樊德恩的，主要问的是新教练在场上是否带有个人喜好，比如之前被拍到在bp的时候笑着敲e选手的脑袋，还有刚刚放出的队内语音中明显可以听出来今天的bp其实存在问题。
樊德恩倒是大大方方地拿起话筒：“首先回答第一个问题，之前bp的时候敲选手是因为想要提醒他那是比赛场合，我们平时也会这样交流，只是简单的动作而已，没什么特殊的。其次是第二个问题，今天的bp确实存在问题，这也是我之前在担心的，是我的失误，不过我认为队员们在这方面的处理非常有主见，这很难得。我个人认为，成绩是一面镜子，能够让我更加清楚地知道接下来应该往哪方面努力，这也是我们整个教练组想要从这次德杯中得到的信息。”
魏斯语微微点头。
怎么说呢，可以说是已经很万全的答案了，没有指责任何队员，也分了锅。就是不知道之后记者会怎么写了，要是又瞎搞……
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微博依旧热闹，只不过因为采访的继续，这次倒是多了些不同的声音。
【登哥也给全队背锅了woc？？建议最废的那位给教练跪下道歉哈】
【小孩到现在还没抬起头，这是真自闭了啊】
【这边是建议plg赶紧把二队中单提上来顺便再问问有没有其他队想要中单，林泰京可以挂牌了】
【程智岩抬起头行不行？？又不是你的锅你这么难受干嘛】
【队长带头自闭也就只能一轮游了】
【呃看你们撕这么厉害还以为是啥，老粉都知道狗儿向来在德杯被暴打的哈，不是说德杯不重要，只是想告诉你们这真的没必要太在意，该干啥干啥去吧，欧仁橘给爷抬头走路听到没，低头像什么话】
【中单还不道歉呢？？】
……
魏斯语眼睛红了，因为注意到那个始终垂着脑袋的小孩在颤抖。
是哭了吗……要命啊。
她虽然没看几次大型比赛直播，但是也有好好复习过去程智岩的表现。
他曾那是个多么意气风发、多么初生牛犊不怕虎的少年啊，现在因为失误就自责成这个样子。要扛着整个队伍前行，还要面对外界舆论的巨大压力，真的很难啊。
上次看到他哭，好像还是登哥退役的时候吧。可是那会儿，这个小孩很快就调整回来了，甚至现在还能有登哥给队伍做教练。
不要哭啊……不是你的错啊，不要这么自责好不好？像过去那样，没有顾虑、没有担忧地继续开心着，就这样毫无负担地继续做你喜欢的事，好不好啊。
真的是要心疼死了，这小孩怎么回事啊，不能对自己宽容点吗，到底想干什么啊。
她一个外人都觉得这件事完全不是小孩的问题，那小孩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自责啊......
要怎么办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