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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缺德样

“包康?”

“包康是何人?”

“我知道,我知道!嘘……你们小点声!”

自四周围观人群中发出阵阵议论,三三两两围作一团,围绕着包康是谁,他从哪儿来,又是什么人物这些疑问展开激烈的讨论。

有好事者从旁解释,仅寥寥数语后,便引起一阵惊呼,紧接着此起彼伏的惊叹声绵绵不绝。

无数人的目光游离在场中,他们四处搜寻着,想要先一步一睹其真容。

诸多老少爷们纷纷探出头来左右寻视,小媳妇儿踮着脚尖看前又看后,小小孩童被那谨慎家长捂着嘴巴,想说也说不出孩童笑话。

众人无一不是一副不可置信而又难以相信的讶异神情。

什么?

包康是包青天的五世孙?

什么?

包康是宋庭进士?

什么?

包康是义军丞相?

什么?

包康就是那位传闻里写出《防疫手册》的大才子?

什么?

陈家小子居然认识包康?

什么?

你说包康经常来陈家?来找陈牧?你还看见过?

我呔了个呔!你怎不喊我一块看?

……

身处议论中心的包康始终站于院内,他与秦嫣嫣二人不曾离开半步。

他二人偶尔会随着场间形势的变化,紧张的握起拳头,相互对视,或者干脆坐不住,想往外走,走出院子,去为陈牧提供一些帮助。

但场内冲突一场接着一场,让人目不暇接,却又被陈牧一一化解。

虽然从局势上看来很紧张又很危险,但好在最终有惊无险,大抵上都能被陈牧所解决。

包康与秦嫣嫣二人屡屡对视,倒也无须言语上的沟通,便能明白彼此的心思。

他们在内心里,很难把眼前的陈牧,同众人嘴里窝窝囊囊的秀才摆在一块,当成一个人。

这是一个人吗?

那般闲庭信步,处变不惊?

那样临危不乱,自信且冷静?

最可气的是,那扔起钱来,不心疼,还骚包骚上天的样子?

不会吧?

他不是穷的都去卖饼、卖馄饨了吗?

秦嫣嫣嫩舌轻吐,紧咬朱唇,一弯似蹙非蹙笼烟眉下,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远远的望着陈牧,心头饱含诸多疑问。

她虽然见识过陈牧的狠厉,想起那晚陈牧动起手来的样子,至今仍心有余悸。

但对于陈牧的许多事也不知情,方才通过身旁包康的讲述,她才知道那本遍发整座杭州城的《防疫手册》,正是出自于陈牧之手。

于是,她再次看向陈牧时的目光,便渐渐变得柔和起来,细细看去,似乎比以往又多了一份复杂的情绪。

……

一名书生,一位美人,这二人在无数人的期待下登场。

那书生一袭白衫无风自飘,头束深黑色发带也是在飘,负手而立的长袖还是在飘……

剑眉星目似有几分英武,似笑非笑间又有几分儒雅,负手而行间颇有几分贵气,任谁人来看,都是一活脱脱的青年才俊。

那身旁美人也不遑多让,以霓为衣兮风为冠,飘逸的长发自然垂在肩上,仅一轻挑,展露出半张绝美侧脸,霎时间引得周围老少爷们直了眼。

二人款款推开院子,走过人群,站定在陈牧身后。

“陈兄!”包康一拱手,随后环视一周,释释然道:“陈兄可有何吩咐?”

包康毕竟是世家贵公子,做事很上道,说话很给面子,陈牧也不好再继续发作。

虽然,陈牧很想将这几人暴揍一顿。

但对方个个看上去二百来斤,孔武有力。

躲咱是能躲,偷咱也能偷。

若是真打起来的话,恐怕就打不过了,只有跑的份了。

自己这副小身板……

陈牧以往最见不得那些自以为有几分小聪明,就爱在人前卖弄,又爱摆出一副豪爽劲,自比江湖大哥的假仗义。

听说你张淼在半年前,就是个清溪县油漆院里的领班,小销售主管吧?

这才不到半年,当了将军,人就膨胀了。

会欺负人了。

瞥了眼站在那儿正手足无措的张淼,陈牧慢悠悠道:“吩咐不敢,只是张将军威风的狠呐,先是指派手下围攻于我,这会又要将我就地打杀,我陈牧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好怕的。”

陈牧此刻正瑟瑟发抖,一脸委屈诉苦的神情,但那双黑眸正似笑非笑的望向包康,眼神里哪有丝毫的担心与害怕。

包康与陈牧近来接触频频,自然了解对方秉性,知道这是在跟他要说法,于是轻咳两声,走了上去。

“张淼。”包康的语气极淡,声音平平。

“在,在,小将在……”张将军急忙上前五步仓促回话,这名五大三粗的壮汉,只因包康的一声招呼,便已站立不安。

“张将军,你欺压百姓,横行霸道,乃至当街行凶,欲至人于死地!你可知圣公禁令?你眼里可还有圣公?但某若将你就地正法,难保你张淼不服气,既然如此,包某即刻进宫,去请圣公裁断,不知你,可有异议啊?”

包康的一番话既合情合理又合法,此话一出,吓得那张淼仓惶伏地连连求饶。

“丞相!丞相大人!还请丞相息怒!请丞相绕过小将这一回,请丞相……丞相万不可告诉圣公啊,小的……不敢,小人再也不敢了……”

此刻,张淼在无数人惊诧的目光下,跪地求饶。

前一刻威风凛凛的将军,此时只顾得连连讨饶,再管不了那许多。

李家中人见状,登时大惊失色,好在有人惊醒过来,纷纷跑了过去,同样跪倒在张淼身后。

但显然,李家人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还想和稀泥。

“丞相啊!尊贵的丞相大人!小老儿不知丞相大驾光临……小老儿这边,马上,快,快,都快去摆酒席,快恭迎丞相!”

“包大公子,俺们几个都是乡里妇道人家,也不会说话,大公子大丞相莫要怪罪,俺们想请您进来喝杯喜酒,不知道,不知道您老人家愿不愿意,嘿嘿,俺妇道人,不知道说这话合不合适……”

李家二婶的嘴里一边说着话,一边仍不忘搔首弄姿,拿起手帕挽了挽耳边头发,乘人不注意悄悄抬起头,向丞相那边一瞄,就看见了丞相身边的美人正双手插在胸前,一副气鼓鼓的模样。

“尔等长舌妇人!此前出言羞辱陈牧,现在又来纠缠我家……纠缠小包!你们……”秦嫣嫣似乎气急,叉着腰指着伏地妇人,“看老娘不撕烂你们的嘴?起来,给老娘站起来……”

包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她唤作小包,倒也不生气,反倒在旁劝解起来。

陈牧呢,则表现的很无所谓。

此间事,对于他而言,已经结束了。

该知道的,他都知道了。

该打脸的,他也都打了。

至于如何收场,陈牧毫不在意……

你们爱咋咋地。

月亮都他妈快上梢头了,还没吃上饭呢,全让这事给耽误的。

陈牧转头就往院子里走。

他想走,却有人想留。

李耀发急急忙忙从地上爬起来,他一把拉起新娘子,就往陈牧家的方向跑。

“陈家子……陈贤侄,你听你李叔说,你李叔近来让猪油蒙了心,你看,你玲儿姐往常与你……陈贤婿啊,玲儿与你本有婚约……贤婿……”

“爹!”

今夜自始至终不曾开口的李玲儿,猛跺了两脚,她掀开头顶的大红盖头,看向陈牧,很快又转头看向她那亲爹。

“爹!你不嫌丢人!女儿还嫌丢人呢!”

李玲儿拿双手捂住脸,头也不回地往家里跑。

仅仅是一刹那的工夫,眼尖的陈牧终于看清了曾经的“未婚妻”样貌。

陈牧的脸上顿时显现出一抹微笑,嘴角不自觉地开始上挑,并逐渐缺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