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江淮在办公室没见到陈绥宁，去了二十六楼病房。
推门进去的时候，沈向林正由护士照顾着吃早餐。这是江淮第一次这样正面见到传说中的沈向林。
看上去很清秀的男孩，眉眼之间和沈沁倒是有几分相似。
江淮下意识的觉得，这少年模样虽然和沈沁相似，却没有沈沁那么令人讨厌。
听到门被推开，少年转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江淮手握着门把，环视了一周病房，也没看到陈绥宁。
沈向林见他一直瞅着病房，就开口问了句：“你找人吗？”
护士抢先一步回答：“陈医生在实验室。”
江淮点了点头，出去了。
……
实验室门口，江淮还没来得及进去，里面的人就出来了。
身上穿着的白大褂有些褶皱，衬衫也是昨天穿的那件。看陈绥宁这副样子，江淮有些讶异。
“整夜没回家？”
“嗯。”
陈绥宁顺手关上了身后的门，越过江淮往前走。
江淮紧跟上去。
“一晚上没睡觉？”他又问了句。
“嗯。”
陈绥宁还是用简单的一个字回应。
江淮加快了脚步，走到了陈绥宁的前面，把人拦住。
陈绥宁看着没有什么问题，依然是那副淡漠的样子，可仔细去看，眼睛里面有红血丝，也很疲累。
熬夜熬的。
可这么熬，怎么行？
“你要不要命了？这个月底第几次，你待在实验室通宵？”
江淮说的有些激动，语速也有些快。
陈绥宁微微后退了几步，打量着他。
沉默半晌，道：“你很无聊？”
江淮：“啊？”
“不无聊，那天天盯着我做什么？”陈绥宁问完，从江淮身边越过去。
江淮一噎，想说“我这是关心你”却又觉得矫情，最后啥也没说。
看陈绥宁快要走远，才说了句：“凡事尽力就好，那病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研究出来的。”
走出去的人，脚步顿下来，回头一句：“实在无聊，去225病房，你妹不是在里面吗？”
说完，潇洒的走了。
江淮愣了半晌，才从陈绥宁这话里反应过来。
他冲着走廊尽头喊了句：“……我是怕你熬夜猝死！”
陈绥宁没听到。
……
孟堂双手插在衣兜，悠悠闲闲的走过来。
大老远就听见江淮气急败坏的声音，他含着笑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了这是？怕谁猝死？”
江淮没好气答：“陈绥宁。”
孟堂看一脸疑惑，“表哥怎么了？他那健康的不可思议，连感冒都没有的身体，会猝死？不对，你咒我表哥干嘛！”
孟堂伸手就去拍江淮的头，被江淮一把拦下。
“没大没小。”他冷冷评价完。
“哟，没人告诉你，长了一张扑克脸会讨不到媳妇吗？”孟堂故意逗他。
江淮全然一副，关爱智障人人有责的眼神。
孟堂二十五六岁的人了，但除了工作的时候能正经几分钟，平常说话做事总跟个十七八岁的小少年这样幼稚。
“别那样看我，我说的事实。话说你昨天被你妹轰出病房了吧？但是，她现在和我聊天挺开心的。”
江淮没说话。
孟堂又道：“这说明什么？这说明，我比你讨人喜欢，至少是讨你妹喜欢。”
江淮反问：“那又怎么样？”
“……”
不怎么样啊。
无聊，孟堂挠了挠头，脚下轻快的步子又迈起来了，边走还说了句：“我和你妹聊天，增进感情去咯。”
江淮看着孟堂轻快离去的步子，眼神冷下来。
“别招惹她。”
孟堂没说话，回过头来人畜无害的笑了笑。
“我说真的，别招惹她，她有未婚夫的。招惹了对你对她都没好处。”
孟堂依然没答他，转身离开。
心里却想着，谁乐意去陪丫头片子玩儿？他去找二十六楼有意思的那小伙子去了。
**
第二天，北城暴雨。
几场戏彻底推迟，剧组在餐厅吃东西的时候，何黎没见沈沁下来，以为她身体还不舒服。
她打包了清粥和两个包子，一荤一素提着去了楼上。
敲了敲门，又腾出一只手来看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这人总该睡醒了吧？
但没人来开门。
她抬手又敲了敲，一会儿脚步声由远及近。
门被拉开，沈沁站在那里，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些褶皱，看样子是刚睡醒，或被她敲门吵醒了。
“好点了吗？我给你带了些吃的。”何黎走进去，将带的东西放到桌上。
“我不饿。”
沈沁说完，懒懒的瘫进沙发里，又随手抓了个抱枕，没精打采的张着嘴，看样子是没睡醒。
“吃一点，昨晚吃的东西都吐完了，现在都下午一点了，怎么不饿？”
沈沁终是睁开眼睛，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袋子。她伸手拉了过来，打开包装盒，不紧不慢的喝粥。
突然，何黎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
不是睡衣，而是一件常服，只不过上面有些褶皱，应该是被她睡觉压的。
“你出去过了？”何黎问。
沈沁喝粥的动作一顿。
“怎么？”
何黎解释：“我看你穿着衣服，以为你出去过了。”
沈沁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衣服，昨晚她没换掉衣服，躺在床上不知怎么就睡着了。
也得亏她睡的着。
沈沁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睡的着，就算是现在，她心里依然很平静。
平静的有些不正常。
她答何黎：“没出去，早上起来的早，换好衣服准备吃东西，结果又睡着了。”
这个解释合理，何黎点了点头，再没说什么。
她又将接下来几个月的工作安排通知了，有几个活动其实是看电影上映之后的反响。
沈沁没说什么话，对于工作她没什么过多的要求，公司安排的她去做就好了。
何黎只觉得沈沁在这方面挺好说话的，她不知道的是，沈沁在没遇到她之前在圈子里摸爬滚打有多不容易。
在何黎交代完工作离开后，沈沁进了浴室。那支昨晚用过的验孕棒还放在马桶盖上，她拿起来看了一眼，有些醒目的红色。
站在那里，她深呼吸。
一股无力感涌上来，她仰着头，就那么盯着天花板，过了好一会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