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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抱歉,刚见面就要说再见

“我家娘子今日穿的裙摆有些紧呢,好不方便的,不然的话还能踢得更好呢……”

“我家娘子刚刚的追星赶月和花心尖两式踢得可好了……”

“我家娘子真棒……”

一名丫鬟打扮的婢女,一边叽叽喳喳地拍手叫好,一边在旁蹦蹦跳跳。

“往后要多抽空练练了呢,许久没踢,生疏了不少……”俏丽娘子用眼神制止了婢女,方才笑盈盈看向杵在一边的陈牧,仅仅一瞬间,她脸上的笑容便凝固住。

“怎么是你?”俏娘子蹙眉道。

陈牧愣了愣,打量了一番对方,在心中道。

这姑娘看起来二十来岁的样子,仅从衣着打扮上来看,想来也是富贵人家出身,就连她身后跟的丫鬟,都穿着一身绿绸缎。

既然认识我,年龄看上去又相仿,又是富贵人家,难不成是……

传闻里的未婚妻?

那高门大户人家里的小娘子?

“你是蔡姑娘吧?相逢便是有缘,不知姑娘你要去何处……”

陈牧话说半头,就被对方所打断。

“听闻你身子好了?前些日子,还去州桥下卖饼?”俏娘子笑靥如花,目光柔柔地看向陈牧。

陈牧是什么人,纵横商场十余载,岂能看不出这笑容背后的含义。

对方一颦一笑间,虽是有几分含蓄,但在含蓄之下,却又有蕴含着一丝关心啊。

虽然二人的婚约已经解除,但对方明显很关心我啊!

居然知道我的境况?

莫非……还有戏?

陈牧这人是不介意当上门女婿的。

准确的说,是不介意吃这姑娘家软饭的。

他按下心中欣喜,颇为自持的昂首挺胸道:“近来运势不错,赚了些小钱,想着来置办几件家具,再往后办喜事,总归是要用的。”

陈牧以为含蓄的提了提二人此前的婚事,对方也会多说两句,作为回应。

果然,俏娘子听后笑得更开心了。

“是呀,你也老大不小了,是该娶妻了。”

“那……姑娘你可还愿意……”

“放肆!”俏娘子尚未开口,身旁的丫鬟嘟起嘴,气鼓鼓的看向陈牧。

“小梅。”俏娘子看了眼丫鬟,再看向陈牧,秀手轻抬,召陈牧走近些,贴到他耳边,娇声娇气的说。

“我是你娘。”

“我是你爹!”陈牧脸上原本贼兮兮的笑容停在那儿,退下半步愕然道:“你这姑娘,怎么骂人!”

“我真是你娘。”

“……啊……抱歉……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没办,回见……”

……

傍晚时分,空气里依稀残留着几许呛人的硝石味,柔柔月光覆了下来,又被云雪所遮蔽。

陈牧刚刚认错了人,错把那不曾谋面的小妈当成未婚妻,这让他恨不得煽自己两巴掌,钻进地缝里去。

所以他一头钻进茶水铺,胡乱点了一碗热茶,托着腮帮,瞧着街上。

“你们听说没,方圣公下个月要在城里开科举,往后啊,这江南各地的读书人,可就多了个去处。”

“那可好!方某虽没本事去京城,但眼皮子地下开恩科,是要去试试。”

“试个甚?下月开科,你知他几时完?还下月嘞?”

“嘘!你小点声!不要命了?”

“……”

本在望街愣神的陈牧稍稍往左坐了两寸,竖起耳朵听人闲聊。

听上去还有点意思,他可不知道关于方腊开科举的事,就竖起耳朵听会。

“怎的?!你们不知道啊!这里头的事情可大着呢!”说话之人是名高瘦男子,虽是坐着,但也比旁人高出半头,“告诉你们啊!这事可不简单!”

“按往年的规矩,会试在二月下旬举办,殿试三、四月份放榜,去年生生拖缓了一月,你们说怪不怪嘛!”

“是极,我那远方表舅的小儿子去年试举,在京城里白等了一季,旁的没学会,就学会了跟人花天酒地,整日整夜在勾栏瓦舍里厮混,可愁死我那亲戚了。”

“科举这回事吧,一看命,二看人……”

眼见话题转去了别处,高瘦男子插口道:“我与你们说了,出去可莫要与人夸耀,等往后消息传来杭州时候,你们只管……”

“说嘛!”

“快说,快说。”

“别打哑谜,弄得神神秘秘。”

侧身的陈牧大为光火,这高瘦男子不去天桥下说书,简直是浪费了大好的天赋,微微皱眉的功夫,便听他再道。

“去年啊,新科状元本姓赵,乃是当今官家第三子!赵楷!”

“嚯……还有这等事?”

“不对吧?我听说、听说新科状元姓王啊!”

“那是你们孤陋寡闻了!”

众人惊掉下巴,茶桌上其余二人目瞪口呆,纷纷望向高瘦男子。

“传说那三皇子自幼聪明伶俐,颇受官家喜爱,其人文采非凡,乔装科举,一路披靡,进入殿试,夺下状元头。咱赵官家恐是怕让天下人说了闲话,遂提榜眼王昂为状元……所以啊,去年放榜的时间才往后推迟了一月……”

“啊?这三皇子当真文采斐然?”

“真有这事?赵官家也是,老三凭本事拿的状元,却让给别人,换成我啊,非得气死不可……”

“要不说,你就是个穷酸命,哪能跟赵官家比啊……”

陈牧头一回听到这样的趣闻,若是真如高瘦男子所说,赵官家拿个状元名头换天下士子的好感,生意做的不要太赚。

但让陈牧弄不明白的是,殿试一般都是由皇帝亲自主持的。

亲儿子跑来考试还能认不出来?

莫不是那赵楷在皇宫大殿上,洋洋洒洒写了一篇《噢!我亲爱的皇帝父亲!》?

嗨,咱想不通,索性就不去想,纯粹当个乐子听听好了。

陈牧又从桌上捡了个花生嗑,眼瞅着快到了夜里,还没发现啥商机,便在桌上留了十个铜板后起身。

他这边刚一起身,就听隔壁桌的瘦高男子,悄声嘀咕道。

“传闻里讲啊,当今太子与三皇子颇不和睦,太子得知那老三得了状元,心里头气不过,跑他爹道宗皇帝那儿说道几句,然后就从京城里出来了!”

“嚯!出来了?天底下还有太子离京的道理?!”

“简直亘古未有!这哪有太子离京的,不怕半路出个甚闪失?”

“依我看,那道宗皇帝难保没有废太子的心思,索性将太子放出去,再把三皇子提一提,到时候……”

“诶,你们说这些作甚,还管他赵皇帝一家如何折腾!管逑他死活!”

“是极!我看方腊这边风头正盛,附近的街巷邻居,也不知有多少人跑去义军那里,照我看来,不过半年,那东京汴梁城弹指可破!”

“……”

天边飘起大雪,四周热闹一片,夜色想要沉淀下来,笼罩整片大地。

嫣红的灯笼点亮大街小巷,欢快的节庆气氛也随着夜色的降临,弥漫在城市中央。

照习俗来讲,那里会举办一场盛大的灯会。

陈牧跟街上的人们一样,也想去看看。

那不曾见过的繁华景象。